102.日暮沧波起（32）[第3页/共3页]

“诺。”从侍谒首。

霍成君现在是复苏的，她清清楚楚地晓得，天子所指是何。那一段羞于开口的陈年旧事，她原觉得她早忘了，健忘了，便像从未曾存在过一样。

今上是明君，自即位来，勤政爱民，多少年来，早朝无一日缺场，此一时，却渐露疲态，太子领朝臣求谒，帝君皆拒。

天子嗓音沙哑，绝望无边：“朕有无冤枉你？还是朕冤枉了敬武？”

这一回，不知来的是何人。

他困了，从侍催请再三，他却仍不肯上榻歇息。

那一天，谁都说，长安的天，像被野兽生扯坏了个口儿，急雨如注。滔天雨势如龙吟虎嘶，直要摇撼了整座长安城。

“陛下……”她吓的眼泪不断流。

陛下这平生，都不想再见到她霍成君！

敬武已经死了！被她这个为娘的害死了！

天子瞧出了道儿：“是太子？”

他想，从侍深明君意，从侍会将求谒之人给他挡了。

“她该死，——这一点，你不是比朕更清楚么？”

天子揉了揉额角：“救返来了没？”

他此时才发觉周身已出透了盗汗，里衣贴着皮肉，好窒闷不舒畅。

“陛下——”从侍垂首，战战兢兢：“是一小小宫女子，已被奴臣拦下。如此小人物，陛下不见亦无妨。只是……只是这宫女子是云林馆那边的人，捎来一则小小动静……不知陛下……”

将霍成君搬家云林馆的诏谕一下，各方权势游动。宫内，连敬武都按捺不住，在建章宫外求谒三次，天子均避而不见。

又来了。

天子“腾”地站起，火气直冒，他扬手，正欲往霍成君身上撒气儿，明智在那一刹时又覆倒而下……

终究，乌云覆盖，急雨倾天而下。

这是五凤四年的春季。

天子起家颠覆了身前小案，案角撞着霍成君的头，血流汩汩。她愣在那边，连躲都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