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8）[第1页/共3页]

过了午，太阳出将了来，那雪才停下。夏季的阳光并不暖人，只出这么一摞儿光芒，恹恹的，很没力量。北风吹着，还是非常冷的。

贵胄天成，浩浩殿宇，恍然都是宿世的影象了。当年窦漪房，也曾年青夸姣啊。便是在这巍巍汉宫中，得幸君前，文天子刘恒，待她不薄，和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醉人的笑意，与丹陛明堂之上严肃的帝王判若两人。

窦太后艰巨地提着气儿，厉声叱骂。煌煌大殿，只要老太后一人衰老的声音在梁间回荡，窦少君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阿娇这时直起了身子，因笑道：“嬷嬷把氅子给小玉吧，她针线上的工夫好，补了还跟新的似的。”

“老臣惶恐！”窦大人长拜：“想及……陛下应是有了筹算，但仍未见行动。老臣……老臣此番来谒长乐宫，一则，体贴太皇太后病情；一则，便是要向太皇太后讨个应对的体例。陛下如果要与陈氏对起来，咱、我们……该往哪边站？”

老臣伏地，恭敬叩首：“谨遵太皇太后懿旨，下臣……下臣不敢坦白！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这老臣便无从晓得了……”

老嬷嬷说的兴来了，没顾动手头上的活计，那大氅子耷拉下，凑着炭火，燎的“滋”一声，老嬷嬷“嗳哟”叫了起来：“可不好，娘娘的大氅给燎了个口儿！”

长门宫这处院落里，已有内侍提了大帚子来，大横大竖地扫将雪来。

判若两人……恩宠无双……

窦太后并未正面答复，扶额思忖了一会儿，道：“这事儿馆陶清楚么？”

“……前次接到线报，告曰，曰……”窦少君的声音抖的不成调：“告曰，临江王……还还……还在……还在这世上……”

窦少君伏塌下，正战战兢兢之时，忽听窦太后问他：“少君，依你之见，荣儿那事又是如何？会否堂邑侯打出的幌子，关头时候，要拿荣儿摆天子一道？”

“她想必清楚，”窦太后忧愁皱眉道，“那陈午干的事儿，馆陶不杵一杠子都是好的，哀家不信，馆陶半点信儿都未曾听了！哀家只是不明白，馆陶夙来与彻儿他娘走的近，彻儿得以取信先皇，顺利御极，这里边儿，有馆陶一份大功绩！这会子馆陶如何反要与彻儿作对了？”

雪点子落的愈发绵密。未几时，御阶上、青砖裂缝里、琉璃瓦檐下，到处积厚，似滚了一泼细面粉，那枝桠，竟要被积厚的雪压断了。

“叫他出去。”

老臣叩首如捣蒜：“临江王一事……悉出谎言还是早已坐实……下臣这就去查、这就、就去查！”

阿娇因笑：“也好，叫他们多煮几锅姜汤，阖宫里人手一碗，免得去内里跑差，寒天雪地的，冻坏了。”

这边小红儿已上厨房取来了姜汤、给皇后的炖盅，正阖殿分发呢，忽地想起了一桩事，便于榻前谒了谒礼，道：“娘娘，婢子下厨房去取姜汤时，撞上个吃紧吼吼往我们这边儿赶来的内侍，婢子问他何事，他说亲见了皇后娘娘才气说……婢子便把他带来了。”

“诺。”

老嬷嬷捏了手上正打的鞋模样，悄悄摔小玉身上，因笑：“瞧那败家门子潦作的小蹄子哟！小蕊儿将将才向堂邑侯府取了炭来，满打的敷裕户！我们算是好生富了一回，这妮子捡着炭生炉子也不省着点儿！瞧瞧，才起多大的火星子，要扔恁多的炭！真真是个地痞败家的作兴，过了年纪放出宫门去，拿玉儿配户好人家，只怕婆母好生嫌弃――我们玉儿可不是个当家的料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