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7）[第3页/共5页]

“你若为阿沅之事怨朕，朕欢畅的很——”天子戚戚叹了一声：“阿沅这件事，是朕做错了！朕原不该下诏允阿沅北出匈奴，若不然，她亦不会——”

平阳吸了一口气，谨慎翼翼地问天子：“陛下，这三个多月来，您未曾踏近桂宫一步？”

小宫女子点头，因说：“当时嬷嬷们服侍呢，长公主可去遣嬷嬷来问。”

乖灵巧巧的模样，极度方的，却未免太“灵巧”了，像在藏掖些甚么。平阳忽一把拽起那宫女子的胳膊，她吃了力，只得仰开端来，平阳一瞧，可不对劲么，那宫女子面儿上尚挂着清泪，眼睛红肿着，可不是方才哭过！

天子撑着额，极哀痛的模样。平阳一昂首，果见天子一双眼睛里攀满红丝，似熬了几个彻夜，绝没歇息好似的。

平阳明白了，天子原是这么个意义！

直要撞上桂宫守值内差了，他连一点停下的意义都没有。唬得那几个内差腿肚子筛糠似的抖，神采乌青，“扑通”一声腿膝盖一打弯，利利落落全跪了下来。

天子已端端坐案前，持了毫笔，低头仔细心细地览阅起来……

暖雾在他唇边逡回。

夤夜如昼，灯烛通彻，仪仗浩浩自未央宫出，一起摆曳。天子御驾，如此威仪。

在这宫里，煌煌真谛便是，受宠即遭人妒，外加一个踩低捧高，若要活的好，不抠着心计考虑，每天揣摩着怎般害人自保，还能如何办呢？

天子偃下眉色。

天子低头，湖水色的瞳人里写满讶异：“阿姊？”

那宫女子筛糠似的，总算抖完了一句话。

这一日，平阳公主谒未央，天子因数日水米未进，瘦脱了人形，本不欲宣召，数几日连各位臣工都被挡在宣室殿外，却闻听晋谒之人乃亲姊长公主平阳，连宣谒。

应奉告天子？天子若晓得了，后宫又得掀起一番波澜。

本来只是补葺塘子的匠人。

未几，送亲雄师行至辽西郡，旗号送回长安奏报：翁主窦沅偶染恶疾，不治，卒于辽西。

心却兀自像失了一块似的。

“这便好，苦了阿沅……”平阳内心极难过，天子面前却也只能按捺，毕竟不成再惹天子心伤，因说：“陛下好生保重，身子若垮了，这天下万民，可都要忧惶……”

“是……是……”

天子凝眸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泛着泪光，侧面的表面浸在宣室殿低沉的光色里，很暗淡，淡的几近要晕了开来。像毛了边儿的帛画似的。

起码她这一个表妹，余生且曾享用过这么丰厚斑斓的情意，娇娇想必曾经是欢愉过的。

这事儿清腐败明，昭阳殿的行动竟如许快，天子都来不及反应，那位阮美人却已将阿沅身染恶疾死在出塞路途中的动静奉告了这边，看陈阿娇这反应，是确明晓得了这事儿！

那些个老嬷嬷也听不清楚，阮氏来时，与远瑾夫人私面，将身边守值宫女子都遣了去，只剩了老嬷嬷隔帘子服侍着，因窸窸窣窣入了耳的那几句话，皆是隔着帘子偷来的，只听了那么几个词儿——

哪怕是阿沅，也不过是他案上整盘棋局中的一枚子儿。

平阳臂弯里圈着天子的冕服,立在天子身侧。跑的好急，才追上了他，她也微微喘气着，额前排泄精密的汗，她一撩袖，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