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5）[第2页/共3页]

她自称“娇”，拳拳殷切，是花间逐嬉的少女，且盼心上人的到来，这一封帛书小篆，写尽当时神态。她称他为“太子”，濡慕之情早已从当时便生起，一往而深，思之如狂。

入了殿，卫子夫精密服侍，早已命人沏上上好新茶。美人于御驾前袅袅盈盈，武帝心中一热，笑着伸手：“来，子夫，到朕跟前来。”

“陛下……”她叫了一声。武帝转头看她，勉强笑了笑：“如何？”

卫子夫见天子气已经消了大半，便道：“陛下，非下臣办事不力。妾一得陛下特赦长门的恩旨，便着人去差办。实在是……椒房殿畴昔虽为皇后凤驾在御，但荒废这几月许，已然需求好生拾掇，方才气迎皇后凤驾。是故……”

“是了！”卫子夫也笑着：“妾想着，皇后乃太皇太后、窦太主掌上明珠，昔日在堂邑侯府时，便是两宫心尖儿上疼着的宝贝疙瘩，现在复归椒房殿，定然礼节场面一概不能少……”

“子夫，多亏有你……这汉宫才不致日日叫朕瞧着勾心斗角，朝堂之上与臣工斗智，本已心累，回后宫，妖明丽冶的夫人美人也一刻不教人平静……阿娇如果有你一半儿体恤朕，朕当初便不会教她迁长门……”

阖宫宫人挑宫灯，随武帝脚程，浩浩进殿。君王于前，拖曳冕服，胸前十二章纹盘亘，举手投足间，俱是帝王威仪。

武帝“哦”了一声，眼中有庞大的神采：“陈阿娇写了些甚么？”

陈皇后那样谨慎地将这一封帛书藏在嫁妆夹层里，可见思慕之情如甚。故交已退居长门，帛书仍在，若不是这一番扫将，也不会翻出故时书笺，仆人这一番心机，只怕也是分付流水了！

卫夫人俏笑：“陛下，您讽刺臣妾……可不是臣妾体重了好些，那孩儿……那孩儿石墩儿似的装臣妾肚里呢。”卫夫人低头，含笑轻抚小腹，她偷觑武帝，却见天子眼神发楞似的凝住，像在想甚么苦衷。

“哦？她念着朕？”天子眼中恍然闪过一丝高兴，但只一瞬，九五之尊的眼角似碎了一层冰花，那丝高兴稍纵即逝，瞬息间坠下万丈冰潭：“子夫何故感喟？”

卫子夫因说：“想陈皇后又悔又憾，这会儿如果陛下再不睬她，那真真是叫人悲伤的！”

“天凉了，妾想着，长门宫那边，定是缺衣料棉被的，便着宫人拾掇些好料来，紧着天寒前给陈皇后送去……”

卫子夫温温婉婉，含笑时，嘴角边酒涡模糊：“臣妾谢陛□□恤！”

内侍杨对劲经不住天子这一声喝，赶紧跪下请罪：“奴万死！陛下，陛下容奴细陈……”

“子夫，你重了好些……”天子笑着，现在已无朝堂之上的威仪，满满都是将为人父的柔嫩，天子纳后宫，左不过年青貌美者，似新奇生果希奇玩意儿地捧着，帝王爱的，向来不是美人，帝王命根儿似的捧着的，唯仅美人的芳华罢了，色衰，则爱弛。

未央宫，承明殿，明烛如昼。

“是故归整不力？”武帝此时已经伸展眉头，看着和顺、亲善的卫子夫道。

“她会悲伤？”武帝挖苦道：“当初朕没有把她捧在手内心哄着、宠着？朕不见她时，她哪回悲伤难过了？”

卫子夫藏羞，也伸脱手来，与武帝的手掌悄悄交叠在一起。武帝笑着，手掌覆力，已将她一双白玉似的小手裹住，天子悄悄施力，美人已经仓促撞进天子怀里，贴着贰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