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1)[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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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是后族权势消长,亦能轰动朝堂,使她这贵中臣女成了臣下臣,太后娘娘说的对,再落魄得志,总好过做阶下之囚。
“阿祖奶奶……”
王太后深吸一口气,脸挂讽刺:“你让哀家救陈阿娇?”
他一副好面孔,想来不是要作坏的。
杨对劲道:“窦氏剩不很多少人了,阿沅翁主却还是翁主――陛下既未颁旨,小翁主还是权贵无双。”他也不再兜圈子,直说:“奴臣偷得这一时半会儿闲工夫,便是成心谒见翁主。――奴臣晓得翁主苦衷,却怕翁主走岔了路,特地提点一二。”
她毕竟姓窦。
“哦?”她清清一笑:“这话说岔了,不该挂念的人,阿沅――没阿谁胆量去‘挂念’。”
月色溶溶。
王太后的话仍在耳边作响,常常回想一次,便惊的很,后背渗了一层细汗,直将薄衣洇了透。
那三个字被宫灯映的清透,钝剪子似的戳在心口上,涌来的一股子闷直憋的人透不过气儿来,“长乐奉母后”,原是长乐奉母后,公然的,这座暮气沉沉的长乐宫,总该住着掖庭汉宫最尊荣,最巨大的母后。
那意义是,您不从中作梗,已是大好,只要太后不兴风作浪,陈阿娇自能化险为夷。小丫头话里机锋重重!
冷风微习。窒闷的氛围被这阵风扫开了一片昏色,垂垂地能教人透过了气来;凤尾在月下攒堆起玄色的影,一簇一簇,蹭着墙垣边矮石,簌簌声响;月色融融,直沿阶下似倾倒了一盆水来,泛着银色的水泽,虫蚊似水下蜉蝣,打着圈儿这么悠悠荡着……
今后,她再也瞧不见了。
窦沅手内心握着一把汗,转头最后瞧了一眼长乐宫宫匾,擦干眼泪,内心默想,阿娇姐姐,阿沅只能做到这些了……今后,各自保重罢,阿沅远行这一步,连身后埋骨长安都是奢念。
顶头是一轮明月。从牙形状又圈回了银盆,暮去春来,连长乐宫都易了主儿,它仍这么悬着,嵌在玄色穹天下,不移不动。
方才一席说话,早已向她龇了牙,长乐宫的母后,奉告她,――“阿沅要舍,有舍才气得”,她现在再回想,只觉浑身冰寒,有舍……才有得么?舍的是她小女儿的毕生幸运,而受益得利的,是高座上的国君!大抵长乐宫的母后,也能沾得一二分喜乐。
公然聪明!窦沅退了后:“只这一念牵挂,妾再无旁的想头了。”
旁氏偏枝的,也挑不出个好模样,何况,宗亲的女儿,再不受人爱,那毕竟是朝上诸臣的骨肉血脉,随挑了一个送去匈奴,未免要与天子难堪。只她窦沅最好,身后大厦已倾,没个半点依托,是圆是扁任人揉捏,天子也不会为她出头。再好不过了。
送去匈奴是做单于的阏氏,并非为奴,名头尤好,听来也是荣光了,没人会嚼说半字,说也只说,太后娘娘仁德无双,泽被后宫。给了这宗亲女极厚的恩德。
她叹了一口气。正打这门里出来,苦衷揣的跟石秤似的。被风掼的撑开了袖口,她抬手,轻撩了撩发。再转头,只盯着宫门痴痴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