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陈阿娇(8)[第2页/共3页]
彼时星光恰是好,我并不知,那一夜,才是万千磨难的开端。他宠我、疼我是真,心中横亘着大汉万里国土,亦是半点不掺假,他是天子!
那测字先生倒性子半点不打动,我都要掀他摊子啦,他还坐得住。
罢了。
再如何山呼“万年无极”,总归是要归上天宫,化作万年间灰尘一抷,今后荣光无人睹。
“小女人性子打动,易招祸……”
我被拦在殿外。转头,只剩下冷冷的月光拂照。
太后娘娘笑着道:“彻儿,哀家有话与你说。”
彻儿紧了紧握我的手:“再顽会儿,此时归去,家里长辈一派数落下来,有你我好受。再晚些,他们急了,找着人时必是心肝儿肉似的不叫我们受委曲。”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夜正浅,天子跪在猗兰殿前,长夜未歇。
彻儿终究低头看我,忽地笑了笑:“凭他要说上个理儿,娇娇,莫怕,掀他摊子的事,有你的份,天然也有朕的份儿!”
我知闯了大祸,随彻儿一同跪下,太后却并不恼我:“天子做错了事体,与后无干系,哀家尚要怨怪天子带坏了凤仪!这好好的皇后,被天子拐将出去,满大街乱窜,这……这成何体统?!”
“彻儿,你别听他的,我遇见的运势,他再修行十辈子,也沾不着!”我拉他的手:“我们走!”
我内心策画着,这确然是无题目的,虽则在朝前,我决然不敢直呼陛下名讳,但私底下,彻儿毫不见怪。我与他打小儿一块长大,暗里里,彻儿也不肯这些端方束着。况然,我只称呼彻儿名讳,并未唤“陛下”,这天底下,名儿类似之人,何止千百,这里个,又能看出些甚么马脚呢?
彻儿不敢回声。我亦是跪着,又替他难过。
乌飞兔走,工夫复去,我的彻儿,在丹陛之上、满朝文武朝拜下,愈来愈沉稳内敛,他与我大婚时,不过十六岁,现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已尽褪少年天子的青涩稚嫩,他长成了张扬、目下无睹的王。
太后娘娘一双凤目微嗔,直似要吞了人去。
昊天盈月一枚,繁星数点。百姓庐下,晕暖的灯色亮透了一隅长安。
彻儿公然好生油滑!
天子的眼睛愈浓愈迷离。
我从测字摊上捉起了小扇,又狠狠拍下:“本女人繁华长不长且不说,本女人只晓得,您的‘繁华’尚将来,便要被本女人给掀了摊喽!”
“比如……”测字先生站了起来,靠近我们:“小女人称号令郎甚么?”
测字先生咳了一声:“小公子大贵,带来的女伴偏也要能人所难让我扯谈她命里路数也主大贵,如许地,我如何能说好?”
“当今圣上……御讳彻,数年前,少年天子御极,举大汉百姓皆避称其讳,”他顿了一下,眼中很有笑意,“这位女人,未免太粗心,养于深闺,竟不知避称圣上御讳,但是……要掉脑袋?老夫便说,女人福祚太浅,凡射中主贵,亦不过目下的情状,女人销福啊……”
彻儿看不住了:“母后,教他们授下领罚罢,莫吓坏了娇娇。”
我渐渐地,走回了椒房殿。
这有甚么好辩的呢?
慈母到底是故意,亦有计的。太后娘娘微叹一口气,已用细绢抹起眼泪来:“孩子啊……祖宗这江山打的但是轻易?我们这一起走来,可又是轻易?哀家常常晚间闭眼,总会想起那一年……白虎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