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4）[第1页/共3页]

他仍和顺。

因虚掌自个嘴巴：“奴臣蠢、奴臣蠢！猪油蒙了心子的蠢货！陛下问话都回不上来，蠢材！”

天子仓猝站起：“如何？阿娇不好？”

谁料天子反是先开口了：“她如何了？”

天子笑道：“你是蠢，何必如许自陈来？！好啦，不抵事儿的，朕平白砍你脑袋玩呢？没眼色，朕问你的话，你到底是答呢，还是不答？”

“陛下，”她俄然扯他袖子，“几时发丧？娇娇是糟蹋命，搁长门永久不得翻身啦！但好歹皇外祖母疼我一世，娇娇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总要……总要送她最后一程……”

“不关我事？天家不计骨肉情分，这本宫晓得，但……”她含了手指在嘴里，像小孩子一样，那眼神，出了窍似的飘远了去：“但臣妾不是天家人！臣妾有父有母，承堂邑侯府哺育，恩典深重！现在父亲有难，如何不关我的事？”

他到底还是心狠。

她吸了一口气，拼着不怕死的干劲，因忤天子：“陛下乃明君，古来明君，哪个不是刽子手？秦始皇如是，我看陛下，亦是不遑多让！”

“你这话何意？”天子气得满头面雾煞煞，直龇她。她还是豪杰一条：“陛下晓得我是如何个意义。”

是轻缓的口气。

可她偏要赌上一把，激一激刘彻。

未几，门庭传报，宫女子楚服求谒。天子乏的一晃手，下认识道：“不见。”杨对劲便回身，正要宣上谕挡人，武帝兀自体味来，几近从龙榻上蹭起：“谁？谁求谒？”

天子大怒，当下立品，一扬手，甩开低一伏高一伏挂着的吊幔，“撕拉”一声，半幅攒金丝吊幔竟被他扯了下来，杨对劲吓怔，连伏地，身边宫女子旋即呼啦啦跪了满地，殿内寝，只剩极藐小的呼吸声，端无旁的人再敢说话。

她算被一泼冷水浇透，可算实打实地惊醒了来，乌漆的瞳人只死盯天子，指甲揿着软锦，真要抠了出来，生生的疼。

楚服正领一名宫女子居中殿，盈盈而下，正要依礼参谒，天子连道：“免，免！有何事你快说！皇后寻朕？”

好个陈阿娇！

楚服牵她手一同跪下，两人眉间皆是浓忧，再一动，沸水珠似的莹透眼泪便落了下来――

“陛下是打实了心子要清算陈氏的？本宫不信是父亲做事不明，才触怒了天子，约莫……陛下打八百年前，便实心要拿我堂邑陈氏开刀以慑朝廷，是么？”她的眼睛很标致，仿佛一片安静的湖面，有高鸟的影儿掠过，直把天子吃了透。

“焉知不是？”

杨对劲御前服侍多年，早已摸透了天子脾气，知天子并无难堪本身的意义，因笑回说：“奴臣这一转念，才明白过来，本来陛下问皇后娘娘呢。长门那边，向来通信不畅的，至今仍无人来禀――但，奴臣暗思忖，陛下昨夜已去探病，想来他们是不敢怠慢的，太医令也宣的勤奋，这便好了，有那么些个聪明宫女子看着娘娘，想来是无大碍。若不然，陛下彻夜摆驾长门别苑？”

这一返来，又想苦衷。杨对劲立一边服侍着，只揣摩天子苦衷，因深思着，九成九出塞战事不力，再加一根搅屎棍陈午，有的君上滋扰呢！

杨对劲未等武帝发怒，便抢了前，叩首如捣杵：“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娘娘烧胡涂啦！全不知自个儿在说些甚么，待会儿醒转过来，娘娘定然是第一个悔怨！陛下、陛下千万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