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15）[第1页/共3页]

她自六岁充入掖庭役使，多年来见惯后宫女子争宠诈使的伎俩，如何会不知，这些个表面光彩丽艳的宫妃，内里藏着如何一颗毒蛇似的心肠。

杨对劲唬了一跳，面上神情还是做足，略有难堪，却又恰好掐着天子必不会恼的阿谁点儿上，道：“陛下，我们……走错了道儿啦。眼下宫门怕是下了钥了，我们，进不去呀！”

她缩了手。

“没这个说法儿，”天子戳穿了他的话，“你本事你了，圣驾面前便敢欺君罔上，朕倒问你，你当朕整日儿扑在折子里，半点旁的事儿也不问？”天子寒浸浸吸了一声：“宫门下钥？哪宫里的端方，这才几时？”

她的眼色倒是极深，极寒。

卫子夫行事一贯谨慎，向来晓得避宠自保，现在却仍叫昭阳殿阿谁女人盯上了。婉心心中焦心，现在却得顾念自家主位的表情，不好过分发作，因问道：“娘娘，但是腹中不适？会否吃坏了肚子，婢子去请太医令吧？”

卫子夫点点头。

卫子夫淡淡一笑：“后宫女人，皆是仰陛下鼻息过日子，陛下为君为父，她们爱都来不及，又怎会做些乱事来害陛下？”

婉心有些听不懂，挠头问：“那又是如何回事？这画……原是陛下送来给娘娘先过目标，若不然，现在还应在宣室殿案格子里收着呢，夹藏的肮脏东西，如何也害不了娘娘呀！”

杨对劲哑了声，欲说，却又不敢坏了天子兴趣，实在难堪。天子见他这般，便道：“如何？你有甚么要禀？”

杨对劲腿肚子直颤，缩了缩，怯怯然道：“这宫门一向下钥。再往前走，羽林卫该要来拦啦……”他不敢看天子：“这前面……乃是长门……别……别苑。”

白的不透一丝儿赤色。

婉心仓猝去关窗：“竟漏了条缝儿呢，娘娘谨慎着，莫着了凉。”

展开，是油墨的香味，一丝一丝，在暖意氲生的寝宫里洇散……

卫子夫神采白的吓人：“把画儿拿开。”

婉心部下一紧，忙将那帛卷收了起来，啐一口，吃紧道：“那肮脏东西，扔远了些好！”再看卫子夫，已经阖上眼睛，倦怠地靠在一侧。她因说道：“娘娘，这些个‘贡献’，可都是要呈御前的，她——那昭阳殿，怎敢乱做手脚？万一圣躬抱恙，查出来，只怕她阮氏满门都要受连累呀！”

她说的那样谨慎翼翼，实足十地顾着卫子夫的情感，……“会否吃坏了肚子”，多会说话！那种犯大忌的话，这么个情状下如果说出来了，白白给人添堵！

肤似凝脂，一只莹透的镯子衬着，更显气质。她从袖里伸出一只手来，有些不着力，微微颤抖，手指尾尖轻点那幅帛画，上好的帛丝在烛光下生泽，黑的墨，白的皎帛，交叉辉映，只悄悄用力一点，那皎帛便微微闲逛，弹性极好。

卫子夫已经凑了过来。衬着宫灯散开的晕黄，她的神采显得极白。

婉心见卫子夫沉着如此，悬着的心亦是放松下来，便微一点头，行谒辞职，却又被卫子夫拦下：“你慢走……”

“算是老天有眼，”婉心忿忿，“我们尽早发明，掐了那边的坏念想……老天爷明眼睁着呢，好歹娘娘腹中皇子没‘惊’着，这便是好。”

婉心内心猜疑，却还是照做，凉丝丝的帛卷蹭动手心板子，直像要攫走她身材里最后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