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武帝(7)[第2页/共4页]
好久,他才道:“朕不诳你,朕疑过她。阿沅,你不知——”他蹙眉,那是帝王少有的难过,他放低了声音,悲色道:“她内心有刘荣,她奉告过朕……是朕亲耳所闻。”
她摇了点头:“也只是思疑,若要究本相,还需从根子上揪。”
天子转头,眼睛里情思糅杂。
天子眸色一收,忽地想起了一桩事儿。便一凛,惊道:“朕,朕想起当年出征前,为桂宫请脉的太医令找过朕,跪在宣室殿外候待好久,是朕不见。现在想来……”
“翻天上天,不管你们用甚么法儿,朕的圣谕在此,要须将当年告老离宫的太医令,一一带回!——朕有话问!”
天子公然能知民气。她那点子活动的谨慎思,半点躲不过天子的眼。——但她又能如何说?她能说甚么呢?一条连她本身都思疑的,未知本相的线索,若抛了出去,只会越扯越乱,天子究不了根,却会咎罪很多人。
天子沙哑沉重的声音撕破长门好久没波没澜的安静。
但那双眼睛却早已着了重墨,浓烈变态,瞳人里那层雾气垂垂氲散开来,随之,天子微眯起眼,光色便都收拢。
她听不懂天子的话。
天子领一众,直奔桂宫后园。
“但她们冤她行动不端、有违妇德,陛下当时又不在宫中,远征在外,不幸阿娇姐姐孤身一人置于万般伤害当中,百口莫辩呀!那会子,该落石的落石、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个个踩她,可着劲儿从她身上撕一块肉下来呢!——她能如何办?阿沅记得,远瑾夫人被按上罪名,乃是私/通。皇太后要她死,是因她腹中骨肉碍了皇家颜面。但却未及陛下回宫,草草便将桂宫拾掇洁净了……这里头,有多少秽事,是她们不欲教陛下晓得的?”
但老天却极作威,方才砸下几个雷,这会儿暴雨点子急落,天子顶上没遮没拦的,一干人都急慌了眼,天子瞋目圆睁,一时竟没敢上去个宽劝的人。
忽一顿,道:“你是说——阿谁孩子,当真是逼真存在过的,并且……是朕的骨肉?”他叹,神采极欠都雅:“朕原觉得,统统都是子虚乌有。当年一事……是母后讨厌她,生造了一些把柄来,母后嫌她惑主……待朕返来时,统统,已是徒然。”
她点头:“那是天然,此事若要本相明白,独一的法儿,便是将当年为远瑾夫人请脉的太医令找返来。”
“诺!”
天子端倪阴沉,手紧攥起,指骨便沁白。他一昂首,那双森冷的眼睛正对窦沅,她满觉得天子有诸多疑问存着,有很多话要问她,她略微有些严峻——但天子却站了起来,徐行走至门口。
那口荷花塘子,映着惨白的月光,水色泠泠活动,天子目色极重,冷盯着,他的声音当真穿透了黑夜,砸到她耳边:“阿沅,那一年朕仓促回宫时,已听闻凶信。一边是母后,一边是一个‘祸国’的女人,朕若查办母后,朕这孝谨治下的江山,便成了一出笑话、闹剧。……朕返来时,母后已拾掇洁净了,不该叫朕瞧见的,朕一样也未瞧见。朕慌了,对着一个只凭她们解释的故事,朕当真慌了。”他的声音如同水漾的波纹,滑流而来,极稳妥:“……尸都城未瞧见,母后说,她自个儿沉了塘子,但母后怀旧赐恩,命人敛了尸首厚葬,朕能如何办,除了信母后所言,朕能如何办?——开馆验尸么?朕如何会想,这统统皆有假,入土为安呐,她生前过不高兴,连身后,朕都要去伤害她么?朕不忍心,亦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