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武帝（2）[第4页/共8页]

天子温温一笑：“不想吃便不吃，朕逼你啦？”

朕挥了挥手：“朕乏了，昌邑王退罢——”

“不必惶恐，据儿亦不小了——”朕转了话锋，言道：“也该得封了。他是宗子……”

她便挨了边去，向天子行谒：

“父皇——”髆儿一惊，那双眼睛，像小鹿似的，溢着汪汪的水，真教朕心疼。他可真乖，见朕神采不对，再多的话，都咽了归去，便跪：“昌邑王遵上谕！”

天子沉默，好一会儿才淡淡吐了一个字：“免。”连看都未曾看过她一眼。这一来，她便被人引去边角里坐下，她偷偷地觑天子——

髆儿歪着头，很当真地听朕宣谕，在他面前，朕是父亲，而非天子——

他闭上了眼睛，似有所想。

一梦又是当年。

好多年未见了，天子长甚么样儿，果然是要忘了。她虽长居汉宫，但司职与御前甚远，并不能面圣。偶尔节兴时，能见天子，亦是御辇人流外，远远这么瞥一眼。

我不知她何来的勇气，竟敢这般拒朕千里以外，但那份固执，却让朕想起了另一小我。不但皮相，连性子，磨了这很多年，竟也像了。

本来懂朕是他，唯有他。

髆儿跨前一步，下谒拜礼，隔开十二旒珠，朕瞥见了他的眼睛，微微的吃怔，他毕竟还小，蒙晕晕的，好生敬爱。

昌邑王来谒，朕便想起了他的母亲。现在朕已经老的不成模样了。

只闻其名，今儿个，可总算见了其人！

我回身，拖曳的冕服袍角蹭楞楞掠过青琉地，身后传来袍服蹭楞的一片沙沙之声，伴着朕的沙哑嗓音，在殿廊里回旋：

“哎哟哟，”蔡嬷嬷拍起了腿子，“这话说的，可混呢！我这一处可不比您，您是御前长侍，常在御前走动的，与陛下见天儿地打照面，我算甚么呢？陛下如何个模样儿，且都快忘啦！”

冷风吹过来，她裹紧了裘衣，眉结了个弯子，总觉心下不安。

处的久了才发明，那冷模样的娘娘，真与外边传说的颠个个儿，她当时已经不太爱笑了，她们贴身服侍时，偶尔才会看到她笑，那是不太轻易的事。

天子喂她小食，她乖乖张口，听话是听话的，却也非常有些脾气，才咬一小口，便皱眉摇点头：“臣妾不喜好吃！”

朕老了。

“那……敢问长侍，陛下这会儿与谁在一起，在做甚么？”

朕未动，口中却说：“免，皇后起罢，——今后，皇后不必行此大礼。”

浓酒香醇。那是陈后藏在心底发酵的故事。

朕眼眶潮湿。

她便想，莫非陛下与她想的是一处？

小宫女儿入宫啦，白叟又走啦，青青涩涩的嫩秧子刚入宫时，不懂眼色、不会活，要她们手把手教，就像当年她们初入宫时，在嬷嬷们管束下糊口那样。

她昂首望着朕，似有不解。

朕站了起来。

蕊儿闻声她娇娇向天子道：“陛下，可要臣妾再跳一支舞？”

“你感觉，——朕会如何做？”

朕乃当朝天子。此生最恨的,便是教臣子瞧透了心机，朕是对殿下那女子有兴趣，但朕讨厌被人瞧透。因冷冷酷淡举酒樽，顾自饮。

“昌邑王刘髆听谕——”

厥后朕传闻，李夫人这般做的原因，是因她病中，好久未打扮，本来的月貌花容，早已失了光彩，她不欲让朕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