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19)[第1页/共3页]
他在等太后一句话。
天子梗着脖子,觑太后道:“母后,朕是刘氏子孙,朕一向都记得……”太后原想天子总算揣摩清楚了,既这么表态了,便是不筹算为个女人与他的母后复兴争论了,才舒缓没多久,不料天子拔高了声量,冷冷道:“也请母跋文得,朕姓刘,我大汉的江山也姓刘!顺天者,皆是朕的旨意,若违朕旨意,便是违天命!母后懿旨皆须紧缀‘奉上谕’,既是奉朕的号令,——还请母后让一让。”
天子紧闭着眼,眼泪从裂缝里倾泻而下:“你真残暴,母后。”
太后道:“你既这么说了,母后便也不客气,自家人,哀家不该与你陌生,只拘于礼,——哀家现在说的都是至心话:你要母后,还是要一个无关紧急的女人?你今儿若踏出宣室殿一步,便算是你选了她,你心中觉,她比母后更首要。”
天子愈觉事情不大仇家儿,但仍撑着身子缓笑,向太后道:“母后,天下美人之多,目不能睱,但……少年伉俪,只要这么一个。”天子隐了笑意,愈发的哀痛:“……只要她这么一个。”
“她犯当诛的大错,哀家竟要为保护她弃汉家庄严于不顾么?”王太后仍然振振有词,她是无错的,但当然,——是陈阿娇该死。
太后天然看不过眼:“陛下,不急于这一时。您歇着吧……叫人瞧笑话呢,陛下千尊万贵,为个平常女人,不值当如许。”
终究轮到她了。
“她……到底犯了甚么罪?竟须母后如此起火……”天子哑声。
一夕之间,她的儿子,成了这般模样。为个女人,要死不死,穷折腾。皇太后内心燃起一股知名火,因拂袖道:“刘彻!你做的是天子当作的事?莫要成第二个周幽王!这一起走来,多么的艰巨,多么的盘曲,眼瞧着皇位将将要坐稳,你折腾呐!一个女人,抵甚么?!你是天子,——要多少女人没有?!凭你挥挥袖,普天之下的美人儿,还不都是召之即来!”
“朕去瞧瞧她。”
那般沉稳,那般的不卑不亢,他当真是做帝王的料子,但他的天命之资,倒是用来对于他的生母!太后不由觉心寒,腿下一软,竟差点打跌。
太后背转过身,连瞧都不欲再瞧天子了。大略有气儿,气天子不争,她雄才大略的儿子,仿佛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么一副让人瞧着便气的病恹恹模样。
皇太后顿了顿,道:“是哀家命令勒死她,但她之死,与哀家绝无干系。她是他杀,哀家并未逼她,若不是她自知有罪,心虚了,何必如此?”
“……是凿荷花塘的那人?”
他挣扎着,不欲要人奉侍,竟自个儿想要穿鞋……
他只觉疼,又极恨,心头似有千万只虫在咬噬……她与刘荣,把他当何为么了!
一丝儿,也尽未变。
太后道:“能有假么?珠胎暗结——这一情动都不知是几时的事了!太医诊过,不会有假,她腹中那疙瘩……与天子出征的时候对不上,那孩子,不成能是天子的!”太后又上了火气:“儿呀,母后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出征前,母后承诺过你,要好生照看她,若不是实在忍无可忍,母后又如何会……她亦是侯门出身,晓得名节对皇室何其首要,这么做,竟是要让天子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天子忽觉不对劲儿,亦不再顾周身冷冰冰的氛围,猛地起家,执意要走,他身子差的很,站还没站起来,面前一昏,便又颓顿下去,跌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