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义[第1页/共4页]

雷脩固然也常以勇武自矜，但略微有点理性的人就该明白，称雄于乡里和立名于天下，那是完整分歧的观点。何况，刚才两人在战阵之上已经比武一合，险死还生的经历足以让雷脩感受出，本身与这位天下骁将之间的庞大差异。或许干渴、饥饿和怠倦影响了本身的状况，但雷脩很清楚，哪怕是身心俱在顶峰的时候，本身也绝非张辽的敌手。

他毕竟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岂能忍耐乡野贼寇的唾骂？他抬起的右手渐渐握紧，即将收回打击的讯号。

数十年来，江淮之间诸侯交战不休，生民死伤惨痛，被迫流浪四方。雷绪、陈兰、梅乾等乡土豪霸，恰是依托着他们收拢来的流民溃兵之属，力量得以逐步收缩；而这些流民溃兵中的很多人，都有着和曹公不死不休的仇恨。当淮南群豪降伏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哑忍着；但是当战事复兴之时，他们是战役意志最果断的人。

张辽并不客气，而是大摇大摆地沿着门路中心颠末。他的部下们或许有些剑拔弩张的防备姿势，张辽却轻摆缰绳，上半身自如地闲逛着，姿势轻松的很，乃至都未曾往从骑手中取回长矛。

那人不见身形，话语却似电闪雷行，从四周八方的夜空中直压了下来：“你说我们是贼，但是我们在乱世当中苦苦保持局面、保境安民，东起琅琊，西至颍川的千里范围内，百姓在我们的收留下幸运得活的，何止千人、万人？你说你们是朝廷……却不知取虑、睢陵、夏丘等地的累累骸骨作如何想？却不知雍丘、下邳、彭城等地枉死的冤魂如何想？却不知闻曹军将至，跟随刘豫州弃家流亡的十余万荆州百姓如何想？却不知悬首于豺狼骑战马之前的那些无辜流民如何想？张辽将军，我真不知你说的大义究竟是甚么？或许你们推戴的，竟是一个以搏斗百姓为大义的朝廷？”

他的声音并不特别浑厚，的确不像是武人的口气。而遣词用句，乃至能够说是客气，明显与雷脩所部骑士的比武，也给他留下了深切的印象。

张辽眼神如电扫过四周，却看不到说话之人。他神采稳定，沉声喝问：“甚么人？”

传闻，这张辽的家属本姓聂，乃聂壹以后，世居边陲。他少年时便以勇武闻名并州，被并州刺史丁原召为处置，后为飞将吕布麾下骑都尉。吕布败死以后，张辽归降于曹公，转战南北诸州，屡破劲敌，曾在辽西白狼山持曹公麾盖冲阵，一战摧破乌桓单于蹋顿的数万铁骑，降俘二十余万众。

步兵们远去，随即张辽带着马队们撤离。

江淮豪右们绝非闭目塞听之辈，早就对曹公麾下文武多有体味。以雷脩所知，曹公既拥百万之众，横扫中原河北，其麾下诸将天然俱非俗流。得人推戴如夏侯惇、所向无前如夏侯渊、坚毅不拔如曹仁、松散厚重如于禁……又有曹洪、曹纯、张郃、乐进、李典、徐晃等，都是声望震惊天下的名将、大将。这些人物各有所长，都有赫赫战绩，但如果提及披坚执锐、身先士卒，他们都远不如荡寇将军张辽。

大略预算，两侧岩崖上起码稀有百名流卒严阵以待，这些人居高临下，用弓弩也好，用投枪也好，乃至随便捡起石块投掷也好，都足以给谷底麋集的曹军带来惨痛的丧失。谁也不晓得这支军队是如何攀上险要山崖的，但局面很清楚，雷脩当然身在重围当中，张辽所部也有了大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