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禅房旧识[第1页/共2页]
那胖头和尚探首打量了邵长韫身后车队一眼,近前笑道:“我寺方丈业已为诸位备下燕息小院,还要劳烦各位启动尊驾。”
邵长韫躬身执了长辈礼,缓缓开口道:“一别数载,您老一贯康宁?”
待世人、车马逶迤行至山脚之下,果见一侧草棚上面停了几乘竹椅小轿,上挑着轻纱薄帐。
邵长韫道了谢,又恭声说道:“实有女眷,出行不便。劳烦两位师父先行一步,带几位家下人至寺内清算安设。”
那胖头和尚闻言,伸手指着旁侧一处小院,笑道:“此处小院最是僻静,常日里俱是借与香客歇脚之用,施主可自行安排。”
邵长韫抬首望着隐于山石树林间的层层石阶,双手合十说道:“信官家内与小女身子娇弱,恐山间门路崎岖难行,不知师父此处可有代步之物。”
只见那沈辛夷与邵子姜皆头戴轻纱帷帽,扶着丫环徐行而下。邵子期年纪尚小,自是不消遮面。还不待朗月相抱,自挑了帘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邵长韫立于其间,知本身此行所带人数浩繁,这几乘小轿于此,无异于精卫填海。遂点头道:“梵刹寂静,不敢过分叨扰师父。只不过家内、小女并几个近身主子上山进香,其他散众俱是候于此处。”
邵长韫一见此人,唇角反倒荡起一丝清嘲笑意,缓缓说道:“江勇,能说动张靖替你传信,想亦是费了很多口舌。”
暗中瞬时觌面扑来,邵长韫微微眯眼,借着微小的烛火四下打量,便见禅室深处似有人影轻晃。邵长韫徐行上前,便见一个垂暮老者跏趺坐于蒲团之上,一身老旧僧袍。一副苦行之僧的打扮,只不过未曾剃度罢了。
沈辛夷让她唬了一跳,骇然道:“你这猴儿,佛爷脚下也不得寂静。”
马车尚未停妥,前面几架青布小车上已连续下来几人,恭谨立于车马两侧听差。那胖头和尚见车上所载奴秀士数浩繁,不由为莫非:“小寺虽说处所尚大,可本日正值月朔日,香众云集,只恐诸位施主起行不便。”
那两个知客僧对视一眼,诵了一句佛号,带了几个慎重主子,沿石阶巷子上山去了。
未几时,便模糊听得钟鸣鼓响,已遥遥可见梵刹庙门隐于丛林叠翠当中。
邵长韫垂下眼睑,神采淡然,言语如冰霜砭骨,直插大旨道:“不知谢父执唤小侄到此,有何见教。”
胖头和尚伸手相请,带路道:“前面山脚处业已备下竹椅小轿,诸位施主且随我来。”
谢嵩唇角索索颤抖,声涩语咽地叫道:“平渊,暂请留步。”
“虚云法师若果能斩断俗世尘缘,就不会书帖相邀,小侄本日亦不会在此。”邵长韫冷哼一声,勾唇笑道。
沈辛夷等人皆是女客,自是不便去的。倒是邵长韫敛袖起家,笑道:“素闻贤弘法师学问赅博,既有了机会,我倒是要拜见的。如此,便劳烦小师父前行带路了。”
倏然,一声几不成闻的感喟之音从禅室中传来,江勇轻手推开了屋门。禅室内乌黑如夜,只模糊可见几点烛光闪动其间,如暗夜鬼火般游离缥缈。
谢嵩压下满腹涩然,腔调平平似从天外而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地哀凉。“本日请贤侄来此一叙,实是老朽有事相求。”
待世人行进庙门内,早有主持净明法师身披金襕法衣,带着几位师父于路旁合手相迎。诸人忙止了肩舆,邵长韫紧行几步,上前见礼道:“信官并家内诸人叨扰法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