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以瑜代玉[第1页/共3页]
红凝让子期揉搓的耐不得,告饶道:“女人这般聪明,此中关窍怎会不通,哪用得着我多嘴儿。”
只见雕花窗格上才糊的新绿窗纱,将院中诸景皆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翠色。真是枝头绿叶翩然舞,浓荫匝地如墨画,好一派夏季风景。
“这荷香倒配得上姐姐。”邵子期朗声赞了一句好,未多时,又面露可惜之色,叹声道:“可惜只取用这荷花插瓶,少了凹凸错落之态,未免单调了些。”
“红凝。”邵子姜双目微嗔,言语急然道。
“那求女人指个别例。”红凝问道。
红凝点首应道:“气候暑热,女人不耐熏那些香料。我看园里荷花开的恰好,便采了来,借些香气。要不这屋里,空乏乏的也败兴儿。”
邵子期见红凝回身便往里间去,赶快伸手拦了,指着隐在雕花隔后的衣角,努嘴点头。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后文细述。
邵子期得了意,唇角笑意几近飞奔起来,又朗声说道:“且这《小戎》是一首描叙老婆记念出征丈夫的诗歌,恰好暗合了谢家二爷远行剿匪之事。如此看来,只怕这‘玉’字是犯了我将来姐夫的名讳。姐姐又夙来贤淑,自是不肯直言其名,才着意用别字替代吧。”
“不若取些莲蓬或者菖蒲,或高或低的插上几只,还能得点野趣儿。”
邵子期见子姜如此羞然,不由抿嘴轻笑道:“姐姐自幼便同哥哥承蒙庭训,想是不会有这类笔误之失的。如此观之,怕是别有它意吧。”邵子期满眸深怀促狭意,出口便是打趣言。
邵子期只觉心中一阵镇静,遂抚掌大笑,赞道:“就爱红凝姐姐这股子利落劲。”
邵子期眸色晶亮,笑言说道:“我看园内那白石桥上面,正藏着几丛呢,姐姐这便同我去吧。”
邵子期随声点首,恳然道:“还是红凝姐姐晓得我。”
邵子期眯眼轻笑,自剪筒中取了竹剪,递与红凝,猎奇道:“红凝姐姐,你寻这荷花是要做插瓶之用吗?”
一时候,纤手重挽针如飞,绣线如笔话经纬。不过半晌间,那莲瓣上便滚了颗翠玉珠儿,将落不得落,印着碧叶澄塘,晶亮亮的甚是逼真。
邵子期扭身腻了上去,小声探听道:“好姐姐,这此中究竟是何原因,你且奉告我吧。”
“若不是准信儿,我能巴巴的来?是方才爹爹说的,我不过还是传话儿。”邵子期瘪了嘴角,瓮声说道。“金陵一带山匪流寇征剿殆尽,圣上着平叛雄师本日班师回朝。那谢家二爷既是军中将领,可不是要随军而归。”
“这有甚么说不得的。”红凝挑了黛眉,朗声道:“莫非女人不知二女人的性子,今儿如果寻不得此中细由,怎肯等闲罢休的。”
“女人且说来听听。”
“真真两只捣蛋妖儿,赶明看我不回了母亲。”邵子姜羞得脸更加紫胀起来,连部下的针黹活计也顾不得,自打了帘笼向阁房去了。
“我方才瞧见姐姐钞缮的《国风·秦风·小戎》的素笺,便发觉了非常。姐姐夙来谨慎,又怎会有鲁鱼亥豕这类细误,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句中的‘玉’字错写成‘瑜’字。且方才听姐姐与你所争之言,必是这‘玉’字犯了或人名讳。”
红凝面露忧色,笑意晏晏,叫道:“但是要返来了,我且奉告女人去,让女人也欢畅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