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贰贰章 逛下处[第1页/共2页]

冯双林板起脸来，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怒其不争。

此处未几言。

沈泽棠笑着看他，绾浅蓝巾，穿一身玉色直裰，长眉俊目，鼻梁挺直，薄唇微弯，盒里的点心并未如何动过，即晓得他并不爱吃。

舜钰咽了下口水，都是甜香软烂的点心，她顺从不了。

冯双林有些忍无可忍，指指去了大半盒的糕点：“冯舜钰你是有多馋？打小就没吃过这些么？”

冯双林满面愉悦，眼里尽是光彩，舜钰暗忖倒少见他这副模样，而自个心则沉甸甸的，今是十蒲月圆夜，已同秦兴再三叮咛过，亥时在敬一亭、祭酒浴房里，备下充足的热水，便利她解蛊毒用。

上趟在孔庙面聊，瞧她拣的几样素果儿，便晓她口味，公然是没错的。

“........！”

文籍方松气喘吁吁过来，见到俞鸿庆如见救星，捋一把额上滚滚汗水，笑问：“俞大人，监生冯双林及冯舜钰现在那边？”

待清算划一，赶至“崇教坊”时，古槐下公然停一辆敞大的柚木青篷马车，一侍卫迎前来领他俩畴昔，拉开舆门，鲜明惊觉，沈泽棠竟在里端端而坐，着沉香色茧绸直裰，蕴着耐久光阴沉淀的那份成稳，听得动静，微微含笑朝他俩看来。

甜水胡同一条青石板路晒得惨白，两边皆是妓楼娼寮，娼云髻高梳，插满珠翠，描眉抹粉大红嘴唇，艳俗衫子半阖半解，暴露白脯儿，扎系两条薄透裤腿，有搬条长凳坐在门前，翘起弓足小脚玩弄，有歪倚在门边，懒得说话，只“扑扑”吐着瓜子壳儿。前前后先人迹寥寥，非常的冷僻。

忙挺起高高的胸脯，把手里绣牡丹的红帕子，忽长忽短的甩着挑逗，冒死的想勾那几人的灵魂沉湎，嘴里娇娇痴痴的叠声唤：“爷们莫走，来奴这里享通风骚，十八般技艺，如何都行，保准你们得趣，再舍不得走哩。”

沈泽棠走在双冯之间，沈桓则尾随在后。

冯双林被堵的语塞，转头不想理她，掀起窗帘儿，天空有片朵阴云浮游。

...................

冯舜钰顿了顿，小嘴儿含住，摒着不蠕，稍顷，沙沙咀嚼声由小渐大，比前时愈发地响，似用心要气死他。

“你能不能小点声。”半晌，他蹙眉转头，颇不耐烦的语气：“教员疲累的很，你勿要吵醒他。”

忍不住就拈了块酥油泡螺含入口里，刹时熔化于唇齿间，鲜甜四溢。

“教员这是要带我俩去那里？”冯双林挺安闲的问，可贵他在人前不拘束，舜钰正吃着，心一提，竖起耳谛听。

俞鸿庆蹙眉问何事？方松忙又说：“倒不是我要寻他俩，实是监事沈大人叮咛，速让二冯盥洗整冠，换去襴衫，着锦绸缎衣裳，二刻后至‘崇教坊‘前寻他。”

冯双林主动掷壶。替沈泽棠把盏里茶斟满。

“是没吃过！”舜钰一撇嘴儿，说的理直气壮：“我来自肃州小吏家，食得简朴。”

沈泽棠笑了笑：“崔忠献为高丽质子，怕教坏他。徐蓝又过分朴重。”说着目光落在冯舜钰脸上，夹含一抹洞察明悉的锋利。

马车行至粉坊街，赶车的老夫嘴里“得得于于”停下，那胡同阡陌纵横若棋盘，步行而进方可。

而两边的锦衣华服少年，乍看觉得是优童，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再瞧倒是认错，妓娼目光可暴虐，是干清干净的儒生哩，都能闻到浑身的书香味儿，哪是优童俗气的脂粉味可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