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捌章 绳愆审[第2页/共2页]

舜钰颌首浅笑，忽见皂吏推搡着郝天禄，进得绳愆厅去了。

舜钰脸儿显了惨白，何谓毛刺，即竹板上绕了波折，一顿下来手掌便不是手掌，是一堆血肉了。

一时恼羞成怒，沉下脸斥道：“岂可在此悖言乱辞，目无长辈，念你初犯，暂不予追责。即便是郝天禄诬告与你，也应遵规蹈矩，来绳愆厅禀明措置，怎能众目睽睽之下重伤他颜面？”

遂朝刘海桥磕一首，苦楚又无法道：“先生莫要怪我说大话，在此先给先生赔罪。”

她唇角抽了抽，怪人一个，莫名其妙！

舜钰跨出绳愆厅的门，忍不得抬手抵额，里头阴瑟，外头却好生刺目，忽一怔。

吴溥睨觑舜钰，眸中掠过一抹深思，瞧他肥胖有害地跪缩成一团儿，是个还未长成的小狐狸，却已擅玩弄人与股掌间，以此明哲保身，过数年你再看他，只怕已非平常。

感喟一声：“你也起来，归去后每日勿忘三省吾身！”舜钰谢过站起。

“怨不得郝天禄，你与他伉俪二人平日陌生，忽已物相赠，实在怪矣。自古亦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甭管故意偶然，你总算认下脱手伤人之事，活罪可免，诫训难逃，责十棍杖罚。”庄淮语罢，转首看向吴溥：“吴大人不知可有贰言？”

顿了顿满话的义正辞严：”我只在其间传手，作奸不法的是门生姨父秦院使，你去抓他来审。”

但见傅衡欧阳斌一世人在灵台处苦等........徐蓝双手抱怀，闲散倚在廊柱前，冯双林亦在，神态不情亦不肯。

听得庄淮如是说，舜钰气笑了：“若监丞大人执意要科罪，合该定太病院秦院使的罪。“

腐败已过，雨水且住，阳光来得格外明丽。

吴溥屏退皂吏，勃然大怒道：”看你们官不似官、师不似师的，成何体统！若传出去实在贻笑风雅，这堂堂太学府百年基奠是尽毁你二人之手。“

庄淮起家乱躲，满面乌青，嘴里嚷道：”反了反了，你个九品欺上霸下，大闹审堂，恐吓命官断案，我要奏书上禀祭酒，治你的罪。“

由此得见庄监丞为人处世之道，先不辨事非曲直，只计算官势权重，擅谄上欺下。

舜钰持续道：”太病院秦院使为我姨父，那日学休，恰在府中聊谈，扣问我监中糊口事，听闻洗衣妇双手裂伤，医者原就父母心，他又是个古道热肠，遂配了药膏让门生赠与那妇。“

刘海桥愣了愣，猛得醍醐灌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本就是读书人驴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即跳起来直指庄淮痛骂：“你这暴虐老儿，与那郝天禄还郝地禄的监生，同属一丘之貉，竟要陷吾于不义，吾.........吾与你拼了!“

蓦得忆起吴司业临出门时，说的那一番话来，或许，相较与芸娘来讲，何尝不是一种摆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