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炊事班民夫[第1页/共3页]
接下来的路程只要靠两条腿走了,陈子锟在火车站里找了个压水井,喝饱了凉水,吃了干粮,持续上路。
王德贵这才顺气:“走,跟我用饭去。”
老板忙不迭的从店里出来,搓动手道:“赵军需,真不巧,店里的伴计家里有事,没人抬粮食,要不您老先抽袋烟歇歇,我这就去找人。”
陈子锟无法,只好捡起那身衣服换上,裤子短了三寸,上衣勉强盖过肚皮,王德贵把烟袋锅在鞋底上敲敲,道:“走,给你找个睡觉的地儿。”
广州到衡阳足有千里之遥,如果单凭两条腿起码要走两个月,不过这难不倒陈子锟,他来到黄沙车站四周,瞅准了一辆北上的火车,眼疾腿快跳了上去,在堆积如山的货色中睡起了大觉,一觉醒来,火车已经到达韶关。
陈子锟从速爬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去给马加夜草,老王这才骂骂咧咧的去了。
转脸对陈子锟道:“陈大个子,看你的了。”
“好嘞!”陈子锟跳上骡车,压得车板吱呀一声,老兵一撇嘴:“小子这么重,一顿饭得吃多少啊。”
妈了个巴子的老王头,陈子锟内心暖融融的。
“回长官,我叫陈子锟。”
赵玉峰去军需处报了账,回到库房一看,粮食已经整整齐齐的码好了,呲牙一笑道:“陈大个子,干得不赖。”
赵玉峰道:“不消,我带着人呢。”
满满一车三千斤粮食,都是陈子锟一小我扛上去的,连米铺老板都赞不断口,好一个干活的把式。
陈子锟赶快道:“晓得了,王老总。”
忙和了半天,终究做好了饭,练习结束的大兵们从校场高低来,次序井然的进入食堂,一人一个大珐琅碗,盛满了米饭蹲在地上,一个班一盆菜,不过是些萝卜青菜豆腐,有点油花就算开荤了。
一起之上,满目疮痍,战役留下的陈迹比比皆是,路边野花丛中,白骨累累,烧毁的农舍旁,已经鹄立起新的房屋,粤北湘南,风景旖旎,旅途倒也不算有趣,干粮吃光了,就帮人干点农活混顿饭吃,早晨没有住的处所,就睡破庙,睡坟堆,这段路程让陈子锟饱尝人间滋味,脾气上也沉稳了很多。
王德贵又瞪眼:“没有柴火如何做饭,没有饭你个龟儿子喝风啊。”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民夫就民夫,说啥都要混出小我样来!
陈子锟只得闷头劈柴,刚砍了一阵子,王德贵又教唆他:“陈大个子,来淘米。”
回到虎帐,陈子锟又把粮食卸到库里,干的是大汗淋漓,他干脆把小褂扒了,赤着上身扛大包,王德贵瞥见他身上的伤,倒吸一口冷气道:“小子,你哪弄的伤?”
十月的广东仍然热气逼人,陈子锟走的仓猝,身上没带川资,干脆将马靴脱了,戎服撕掉领章肩章拿到当铺里换了十块钱,花一块钱买了身麻布衣裳,花五角钱买了双草鞋,花一角钱买了顶斗笠,剩下的钱则全买了干粮,揣在身边踏上漫漫北上之路。
这个答复是他早就想好的,军队不是大学,夸夸其谈甚么救国救亡只会遭人思疑,何况他的身份庞大,入过百姓党,当过桂系军官,被人查出来就费事了。
听着大兵们吧唧吧唧用饭的声音,陈子锟的馋虫都快溜出来了,但王德贵却还悠然的抽着烟,一向比及大兵们吃完,才让陈子锟去清算菜盆,刷锅刷碗扫地以后,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