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精武门[第1页/共4页]

蒋志清笑道：“海派就是如此，场面上的人讲究两端亮，不管何时何地，头发和皮鞋都是要亮堂堂的，不管能不能吃饱饭，枕头底下一条西装裤子老是压得笔挺。”

陈子锟无法，只好说声打搅回身拜别，大铁门在身后渐渐封闭，也关上了他寻根的一扇门。

蒋志清道：“这第一件事很轻易办到，精武门就在闸北那边的培开尔路上，不过名字叫上海精武体育会，当家人是霍元甲的大门徒刘振声，我和他很熟，能够代为举荐，可第二件事就难办了，上海这么大，想找一小我，和大海捞针没甚么辨别。”

陈子锟上前拍门，铁门上翻开一扇小窗，暴露一张警戒的面孔，高低打量下门外的不速之客，不耐烦的问道：“侬找哪个？”

刘振声三十来岁年纪，骨骼精奇，太阳穴凸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很利落，直接聘请陈子锟了局手谈。

陈子锟摇点头，又举起手来拍门，节拍不紧不慢。

李耀廷伸出脚来：“我这也是皮鞋啊，转头找块破布擦擦，还是锃亮。”

陈子锟见他如此热忱殷勤，非常打动：“蒋兄，多谢了。”

打电报可不便宜，每个字小洋六角，三份电报也要十几块钱了，不消问还是蒋志清出的钱。

三人只得告别，出了精武体育会的大门，陈子锟正在欣然若失，俄然背后传来一声喊：“陈真！”

陈子锟和李耀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我们没钱。”

三人找了一家本帮菜的馆子，点了一些浓油赤酱的本帮菜，一瓶上好的花雕酒，边吃边谈。

“那李先生甚么时候返来？”陈子锟还是和和蔼气的问道。

有蒋志清带路，很快就找到了大西路上的李第宅，这是一座带围墙的花圃洋房，玄色的大铁门紧闭，墙上爬满藤蔓，围墙内模糊传出狼狗的吠声。

蒋志清笑道：“就是白眼，上海人只认衣衫不认人，特别是这些大户人家的下人，更是眼睛有水，搭眼一看，就能看出你的西装是甚么牌子的，哪家裁缝店做的，连代价都能估的七八不离十，如果穿的寒酸，办甚么事情都不便利的。”

“蒋兄，让你破钞了，真是感激不尽。”陈子锟道。

小铁窗再次翻开，那人的声音已经带了肝火：“奉告侬了，李先生不在!”

蒋志清道：“那可大不一样，上海端方，夏季才穿黑皮鞋，夏天穿白皮鞋，春春季要穿黄皮鞋或者合色的，如果穿错了季，哪怕是再初级的皮鞋，也会贻笑风雅，两位兄弟，你们如果想在上海抛头露面创下一番奇迹，购置一身行头是必须的。”

李耀廷骂道：“狗眼看人低。”

掌柜的立即让小伴计将各色面料一匹匹的拿下来，远看近看，披在肩膀上，裹在裤腿上看，选中了料子后量尺寸，给陈子锟量的时候，掌柜的赞道：“搭侬先生做衣裳，真高兴，电影明星也呒末侬介司麦脱”。

姚次长又语重心长道：“正值多事之秋，爹地不要求你为家里做甚么进献，只要你别添乱就好，但是你看你熟谙的都是些甚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北京杀了五个日本人，幸亏尸身没找到，又有徐树铮帮着照顾，如果被日本公使馆晓得这事儿和我们姚家有关，那我们百口就连退路都没了，搞不好连我和你妈的性命都保不住，我们死没甚么，可谁来照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