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农[第2页/共4页]

“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你该当晓得的。”阿顺帮他把褶皱的衣角扯平。“你甚么时候水性那么好了？”

“糟！我忘了。”浩源叫到。“我阿爹让我带先生去探病的，现在或许是被姆娘叫去了吧。”浩源说毕，便仓猝向家中跑去。

“我这名字就是泡在水里的，如何能不好？”浩源拍了拍细瘦的臂膀，仿佛它非常壮硕。

“五婶！”阿农快步走向一个妇人。

“阿姐笑我了，我可不识得汉字。”阿瑶笑了。

不觉间，两人走到了西集。靖西小城共有西北二集，这西集是三日一办的官集，不似北集繁华，倒是西边僚人发卖农产的处所。因而每到集日，总少不了各僚寨络绎不断的农夫。

“本日一早赶来的，同阿川一起。”五婶指着远处采买榄果的男人。

阿顺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烦乱如麻。他不知该像个君子普通，向浩源拜伏报歉，或是该当用僚人的体例，互倒一大碗米酒，痛饮而尽，一笑泯之。

“我喜好刘邦。”阿顺这倒答得痛快。

“五婶几时来的靖西？”阿农忙问。

“田州西边靠河的圩市，二十六文；山里生僚的圩市，三十八文。”

第四章

阿农一时候变了眼神。风起云涌以后，仿佛又是云开见日。她眉角伸展，双眼皮悄悄讳饰，仿佛一刹时变作一其中年的驯良妇人。

“你这又要干吗？这真是僚人民风？”阿顺慌道。

阿顺思虑再三，只感觉头疼脑热，竟在竹垫上跪着，回身向浩源一拜。

“阿姐是说，他勾搭了钦廉的盐官，从那两地贩了私盐？”

“哪有甚么手眼通天，这僚人占多的处所，对于几个汉人的草包官还算是难事？”

僚人寨子没有那么多礼数，邻里乡间帮忙倒也没那么多推让。

“探听过了，倒是没有甚么变动。只是田州来往的米商倒是少了些。”

“阿姐是感觉？”

“费事阿农了。”五婶拉着阿农的手尽是欣喜地望着她。

“这到不甚留意，只见得帆船还是多得紧。”

“啊呀，甚么时候？”阿农瞪大了眼，继而嘴上咧开了笑。“这阿川和阿娥结婚十几年了吧，现在有娃仔了？”

“那我今后也不那般吓你了。”浩源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阿顺舔了舔那殷红的血，只感觉一股浓厚的腥气直冲脑门，像是烧秸秆的时候，蒸腾而上的浓烟，被骄阳焦灼得滚沸。

“这田州的周群现倒是短长了。这海中渔获本是钦、廉的特产，钦廉来往邕州又是及其便利。看来那周家的手，都超出邕州，插到桂南了。”

阿谁叫阿瑶的女子，一身黑衣素装，年纪似与阿农相仿，头上钗饰则是一株星点白花腔式。

“沙鱼。”阿农道。

“等等我！”阿顺小跑着跟在他前面。那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如同两股异色的流，交汇交叉在一起。村中的晌午，日头照得蚂咕咕地叫，榕树罩起一片浓荫，安息了麻雀和鸡鸭。村里的农夫都回家昼寝了，等候日头偏西的时候，再回到田中拔那生不尽的草。

阿顺只不睬他，自顾取过《三国志》便读。

“阿顺，阿爸说汉人对我们不好。他们收我们的粮食，抢我们的黄金，还隔三差五抓我们的懦夫去从戎。”浩源低着头。“我觉得你和我们一样，你不是和我们说僚话吗，你不是吃着僚家的饭菜吗，你阿妈、舅公、舅婆不是僚人吗？那你说想走出山里，走到汉人的处所，做一个汉人。你说想来安德做那些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