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寻颅之夜[第4页/共5页]

每至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时，维克多便如幽灵般穿越于磨坊周边荒草丛生的小径，暗藏在暗影当中，乘机而动。一旦有路人不幸路过这偏僻之地，他便会如恶狼扑食般突然发难，仰仗着尚存的贵族蛮力，将人掳掠进磨坊那暗淡幽深的内部。磨坊内，满盈着腐朽谷物与潮湿木料异化的刺鼻气味，他却浑然不觉，只沉浸在本身那血腥“创作”里。在隐蔽角落的密室中，摆放着一个个特制木盒，那是他为“藏品”经心筹办的“归宿”。伴着昏黄摇摆的烛火，他残暴挥下利刃，割下受害者头颅，殷红热血四溅，喷溅在他狰狞面庞、陈旧衣衫之上，他却似被恶魔勾引，眼神狂热，将头颅安设进木盒，随后日夜对着这些“作品”闲坐，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挥动画笔，企图在血腥与灭亡交叉的画布上，勾画出能震惊人间、满足本身崩坏审美的惊世之作。

阿强顺着通道冒死跑，不知跑了多久，双腿似灌铅般沉重，呼吸短促得要堵塞，终究看到出口。当他冲出暗中、重见天光时，却发明本身已身处小镇后山乱葬岗。还没等他站稳脚根，四周俄然涌出一群乌鸦，“呱呱”叫着回旋，遮天蔽日，仿若厄运乌云压顶。紧接着，空中开端震惊，一座座宅兆竟缓缓裂开，泥土如波浪翻涌，一只只苍赤手臂从土里探出，随后，一个个无头幽灵飘零而出，身形虚幻，却披发着浓烈怨念，“呜呜”声交叉成一曲灭亡乐章，似是奏响这乱葬岗的镇魂悲歌。

阿强崩溃跪地，泪水、汗水混着满脸灰尘，肆意滑落，他深知本身堕入绝境，却不甘心就此丧命。在群鬼步步紧逼下，他俄然想起曾听白叟说过，幽灵怕纯银之物，慌乱地在身上摸索，手指颤抖得不听使唤。荣幸地，他摸到一枚家传的银质口哨，那是小时候父亲给他的，一向贴身带着当作念想，往昔光阴里，它只是个浅显金饰，现在却成了拯救宝贝。他颤抖着将口哨置于唇边，鼓起满身力量，用力吹响，锋利哨音划破诡异死寂，仿若一道乌黑闪电劈入冥界，那些无头鬼像是被烈火灼烧般，纷繁收回痛苦嘶吼，身形缓慢后退、消逝，仿若从未呈现过。

梦中，浓稠如墨、仿若本色化的黑暗里，维克多现身了。他身躯佝偻，似背负着千钧罪孽，本应是头颅之处，鲜血汩汩涌出，如永不干枯的血泉，顺着褴褛衣衫蜿蜒而下，在地上洇出一滩滩暗红色血印，好似一朵朵天国绽放的恶之花。他双手形如干枯树枝，指甲又尖又长，在黑暗中泛着幽冷寒光，摸索向前，每挪动一步，都带起一阵阴寒彻骨的风，“呜呜”声响彻梦境，那声音，好似寒冬腊月冰刀划过窗棂，冰冷且凄厉，直直钻进阿强耳膜深处，仿若要将他灵魂搅碎。阿强老是从半夜盗汗中突然惊醒，被褥被汗水浸湿，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若要突破胸膛。

那些无辜者，临终前的惨叫划破夜空，饱含绝望与惊骇的眼神，如同利刃刺向虚空，却没能唤醒维克多的知己，反倒成了他创作的“燃料”，让他在罪过深渊越陷越深。每一滴鲜血洒落、每一次生命消逝，都如同墨水滴入清池，在这磨坊周遭晕染开浓烈怨念，层层叠叠，积存不散。直到阿谁宿命般的夜晚到临，又一名年青女子，误打误撞走进了这灭亡圈套。她衣衫褴褛，明显是个四周流浪、寻求生存的不幸人，面庞虽蕉萃，却透着坚固与对生的巴望。当维克多举起寒光闪动的屠刀，筹办如平常那般残害这新鲜生命时，女子仿佛感知到了灭亡逼近，她没有徒劳告饶，而是用尽满身力量，悲忿谩骂道：“愿你生生世世无头浪荡、永受寻颅之苦、不得往生！”那谩骂，仿若携着六合间浩然正气与无尽怨念，顷刻间，密室灯火仿若被恶灵操控，狂闪不断，黑暗中似有一双无形巨手，裹挟着灭世之力，猛地扯下维克多头颅。鲜血如失控喷泉，“噗”地一声，冲射而出，溅满四周，他的灵魂来不及逃窜，便被囚于那残躯当中，自此，无头鬼维克多出世，被怨念与本能差遣，在磨坊及周边盘桓，永不断息地寻觅丢失头颅，将复仇肝火肆意倾泄在生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