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厦之魂[第3页/共4页]

那烧毁大厦，遐想当年，但是这座都会的灿烂明珠，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威风凛冽地拔地而起。极新的外墙贴着光亮的大理石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气度的写字楼里，白领们行动仓促，怀揣着胡想与野心，敲击键盘的声音好似激昂的战鼓；阛阓那琳琅满目标橱窗，摆满了时髦玩意儿，吸引着世人的目光，人流如织，欢声笑语在各个楼层间回荡；旅店大堂金碧光辉，水晶吊灯洒下暖黄光芒，驱逐着南来北往的高朋，尽显豪华与繁华。

阿强背着那洗得发白、打着好几个补丁的旧行囊，傍晚时分，拖着沉重脚步，挪到了大厦跟前。落日好似个失血过量的病人，有力地将余晖洒在大厦残躯上，本应暖烘烘的光，现在却似被大厦阴沉气场玷辱，添了几分辩不出的阴沉寒意。大厦外墙熏黑剥落，那一道道焦黑陈迹，仿若一张被烈火灼烧、痛苦扭曲的鬼脸，正对着阿强狰狞怪笑；窗户玻璃破裂殆尽，黑洞洞的大口，仿若一只只饿极了的巨兽之口，仿若随时能择人而噬。门口铁链锈迹斑斑，像是光阴腐朽的血管，阿强费了好大劲儿，又是撬又是拽，才让那锁“哐当”一声开了，推开门，腐朽刺鼻的气味劈面而来，“吱呀”这一声，惊起一群栖息在暗处的乌鸦，它们聒噪着，扑腾着乌黑翅膀，像一群厄运使者，飞远了，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他咂咂嘴，踌躇像黏稠的胶水，糊住了他的思路。经济这把无情的桎梏，正狠狠勒住他的脖颈，让他几近堵塞。房租已经过期数日，房东那如催命鬼般的电话，一天能响好几通，言语间尽是刻薄刻薄，威胁着要将他那点不幸的产业扔到大街上。肚子也时不时咕咕叫着，抗议这几日清汤寡水的炊事，兜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票子，眼看就要撑不下去。虽说这守烧毁大厦的活儿，从一开端就透着一股子邪门劲儿，像深巷里闪动幽光的鬼火，可一深思，不就是在那儿熬几个早晨嘛，能有多要命呢？咬咬牙，阿强应了下来。

走进大堂，暗淡死寂如同一潭死水，将阿强紧紧包裹。往昔光亮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空中，现在充满了蛛网般的裂缝，灰尘厚得像铺了层脏兮兮的棉被，脚踩上去“噗噗”作响，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腐朽的皮肉上，软绵绵又令民气底发毛。阿强眯着眼，在暗淡中摸索着找配电室，那处所堆满了破败杂物，蛛网糊了他一脸。他边嘟囔着边捣鼓，手上沾满油污与灰尘，忙活了好半天，才让几盏应急灯亮起昏黄微光，那光一闪一闪，像濒死之人的喘气，光影摇摆间，墙角似有黑影鬼鬼祟祟攒动，阿强心一紧，忙定睛细看，却又啥都没有，只剩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寻了个相较而言还算洁净的角落，铺上陈旧被褥，一屁股坐下，取出块干巴巴的面饼，机器地嚼着，味同嚼蜡，艰巨咽下后，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寒意像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梁往上爬，风从破窗灌出去，裹挟着股腐臭味道，似是灭亡披发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