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师（下）[第1页/共3页]

直到我躺在炕上装着睡觉了，他才从包裹里拿出来一盏油灯，把我家的电灯给关了，盘腿坐在炕上，对着油灯抽烟。

那是陈老四的血！我师父白日的时候用心拿烟袋锅子戳陈老四脑门子，就是为了沾他的血？

一群大人呼小叫的在那儿喊陈哥的、喊老四的、喊要掐人中的，喊甚么的都有……

我师父带着我悄悄溜到了陈老四家院墙内里，趁着夜色，一个纵身翻进了人家院子里。我只感觉本身像腾云驾雾似的，身子几起几落，就到了老陈家窗户根儿底下。要不是我师父捂着我的嘴，我都能直接喊出声来。

胜子妈道：“把你的猫尿留着，明天到他家哭去。好好给他道个歉，你如果能把那小子哭心软了，必定还能把大黄带返来。”

第二天，我就瞥见很多人在陈老四家进收支出，他家人一个个哭丧着脸，仿佛死了爹一样。陈胜子也整天耷拉个脑袋不吭声。

我师父从身后抽出烟袋锅子，蹲在地上往陈老四脑门上戳了几下：“小孩子打斗，我不管，打不赢，那是我家小崽子没本领。如果谁家大人敢插手，别怪老子下黑手揍你。”

“问那么多干啥？”我师父回家就把打鸣的公鸡给杀了。

我师父轻声道：“别出声，听他们说话。”

直到第四天早晨，我家内里才来了个老太太。她一进门就跟我师父东拉西扯地唠家常，眼睛却在满屋子的乱看，直到瞥见炕桌上那只碗，神采才变了：“老哥，你是仙家？”

我师父见陈老四被他吓得不敢出声，才站起来号召我道：“大狗子，咱回家。”

我师父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墙。那处所放着的神龛，实在是我师父明天早上才钉上去的，内里别说牌位，就连一张纸电影都没有，可我师父弄得却像是那么回事儿。

老太太堆起笑容：“不瞒老哥，我是老四他姑，平时也带带大仙儿。老四丢了魂儿，是老神仙动的手吧？老哥看我面子上，高抬贵手，求求老神仙放了老四的魂儿咋样？”

“狗？”我师父笑了一声：“别说是条狗，就是来头虎，我让它趴着，它就别不敢站着。”

我最喜好吃的，不是鸡肉，是鸡血豆腐。之前我爷杀鸡，每次都做一大碗鸡血豆腐让我趁热吃。我师父却把鸡血给盛在一个大碗里，端到了院墙上。

我师父拿着烟袋锅子对准瓷碗按了下去，硬是把翘起一边儿的碗口给压回了原位。

陈老四家那条狗龇着牙奔我师父就冲过来了。我从地上摸起来一块石头，举着往我师父那边跑，还没跑到处所，就看我师父转头往陈老四家狗身上瞪了一眼。那狗当时就吓瘫了，尿了一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还没等我喊出声来，就看我师父把手伸进火里，抓起酒碗对着桌子上那张黄纸扣了下去。

我师父把沾了血的黄纸放在桌子上以后，举着烟袋往油灯敲了三下。

我猜，陈老四吐白沫，就是我师父动的手。但是我跟他还没混熟，他不说话，我也不敢问，只能憋着一肚子话睡了。

“啥仙家？”我师父乐呵呵道：“顶香戴佛这事儿，俺干不来，就是供着保家仙。”

我就是实话实说。我跟陈胜子打斗，是我占了便宜，我固然讨厌他，却谈不上恨他。如果真像我师父说的那样，我必定会心软。

我清清楚楚地闻声，陈胜子在屋里连哭带嚎：“我不杀大黄……我现在就去弄死那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