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翁主[第1页/共6页]

我的朝堂上，能够有不纯的臣子，我乃至能容忍他们以机谋私，只要他们尽忠职守，做好本分之事。

他应是仓促从帝都赶来，帝都距此不近，快马加鞭亦须整整一夜方可达到。我看到向来一丝不苟的他，衣衫上竟然有了些许褶皱，眉宇间难掩倦色，看上去也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以是陛下也情愿给别人一次机遇，看他如何证明本身的明净。人非完人，皆有私心，为名为利，为官者亦然。”我悄悄摆脱他的手，“人都是会变的，苏御史，这个事理我一向都晓得，但是让我真正明白的人，是你。”

他帮我洗濯包扎了伤口，带着我逛上元节的夜市。当时人比现在更多，并肩接踵，我看着两旁的杂技演出，各种小吃，目不暇接，几乎被奔驰而过的马车撞伤，也是他拉了我一把，低头对我说：“留意点，这里人多，你站我右边。”

不消照镜子，我也能设想本身如何一副疲态，腰酸腿软，无精打采，就像晕了一天马车普通。

我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胸口，劫后余生的惊魂不决，让我哭得一塌胡涂。

“苏御史公然忠心耿耿，不枉陛下对你一番信赖。”

热腾腾的汤面上漂着几根青菜，几粒馄饨，简朴平淡。筷子仿佛不是很洁净，苏昀用热水烫过，又擦洁净了，才递给我。

夜间用膳之时，刘绫向裴铮问起迎灵位之事，又问何时回帝都。

他嘴角微扬，和顺而果断地说：“信我。”

刘绫点头笑道：“裴相乃国之栋梁，朝中一日不成无裴相，理应尽早归去。”

走出裴铮的视野，我用余光扫了身后的下人一眼，对苏昀道：“苏大人不辞劳苦，千里而来，裴笙非常佩服，只不太小事一桩，何劳御史大人亲躬？”

他眼底刹时闪过一丝黯然，缓缓收回击，五指微动，渐渐收紧了，垂在身侧。

“随便。”我也不是很饿，只是走得有些累了。

“怕个鸟！”那人灌了碗劣酒，红着眼睛说，“再不成，我们投奔南号去！”

裴铮昨夜言下之意，南怀王与曹仁广乃一丘之貉，刘绫若晓得，则不会不示警曹仁广，也就是说刘绫也仍不晓得我的身份。

我眼睛一闭，撒开了手，落进他怀里，听到他在我声音自上方悄悄落下，沉入心湖。“没事了。”

苏昀低下头看那人，缓缓道：“你们退下吧。”

“裴学士。”刚要出门，却被苏昀喊住了。

寡人富有天下，却仍得不到一颗纯粹的心。

我接过了，拨弄着菜叶，没有胃口。苏昀一样摆放着碗筷，未曾动过。

苏昀却俄然拉住我的手腕，我转头看他，迎上他乌黑的双眸，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沉痛。“偶然候，欺瞒一定是叛变，叛变，也一定必要欺瞒。”

那刘绫呢？

他垂眸不语。

苏昀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事从便宜，鹏来镇发明乱党，不能不防，裴相不睬朝政，自有本官做主。来日陛下若要惩罚，本官亦会谢主隆恩。”

他的沉默，在我看来，已经是默许了。

苏昀的脚步蓦地顿住，跟在身后的下人一时没刹住脚步，撞上他后背，苏昀身子一震，握紧了拳头。

曹仁广应是看在裴铮的面上，虽没如何阿谀我，也没如何鄙夷我，而是直接绕过了我，看向裴铮：“裴相觉得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