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鬟[第2页/共4页]
“赵二家的啊,你倒故意过来。”柳妈妈忙探头瞅了一眼屋里,见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像是睡了,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我看不消了,拿来怕也是白拿。你厨房里忙完了?”
不幸张安臣突然落空嫡妻,免不了哀思思哭,连带着惊吓不轻,也就病倒了,强撑着叫人把川资买一口棺木,装殓了吴娘子,马车换做牛车,一起上风寒露重,艰巨劳累大半个月才回到故乡。他回到家中今后,本家属人得了信儿,很快就都聚到他病床前,体贴过问吴娘子的丧事。哪晓得为着过继谁做孝子的事情当场争辩起来,言语间免不了勾起张安臣嫡妻非命、后继无人的各种悲伤事,弄得张安臣展转反侧一宿没合眼,眼看着神采焦黄,病体减轻,起家的力量都没有了。
“你莫要开口杜口甚么新姨娘、新姨娘的。大娘子把她从濮州一起带来,是给官人做姨娘不假,谁知就出了事,她还没端庄施礼进门呢吧?赵二家的,你看这女子明显还梳着双鬟呢,也没戴笄。我找她说话,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叫姨娘仿佛名不正言不顺的,叫她小娘子,仿佛也不对。现在官人和大娘子都死了,倒叫她名分没了落实。”
“柳妈妈,新来的姨娘醒了吗?厨房里备了些热汤饭,要不要给她拿一碗来?”
以是,她现在该如何办?
幸亏原主也是初来乍到,本就人生地不熟,姜采青倒不必装甚么失忆了。
“哎,我也没敢张扬,张扬了怕也没人顾得上理睬。——柳妈妈,你坐你的,我得从速归去了,本日来人多,早晨要给华宁寺诵经的徒弟们筹办斋饭,另有裴家的两位公子爷,总得要好生弄些邃密的吃食才行。”
要说吴娘子的死,实在是飞来横祸。张家伉俪从濮州一起归家,行经兖州一处市镇时,被几个架鹰牵狗的纨绔子横冲直撞过来,惊了驾车的马,旁人只不过受些惊吓磕碰,却恰好把个吴娘子摔出车外,后脑撞到路旁的山岩,当场就死了。
要说张安臣本不该死得这么快。还觉得总算回到到家了,好生将养些日子,总该垂垂好起来的,不成想竟没熬过两天,就如许跟着一命归西了。他新纳的妾姓姜,名叫采青,不过是个幼年不经事的弱女子,六神无主哭了一宿,想想本身离家千里给人做妾,现在官人和主母都死了,留下她孤苦无依,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竟悄悄解下腰带,往那房梁上一抛,吊颈了。
“天然是大脚,不是一双大脚,她也一定到这张家来不是?要说这女子除了脚大,倒也生的一副好色彩。”
外头时不时传来女人哀哀的哭叫声,不止一个,刚醒来时她也见过几个的,据她现在所知,这些女人跟她一样,也是才死的那张安臣的妾。姜采青信赖,这些女人的哀思欲绝没有半点儿掺假,是真悲伤啊。姜采青固然不能说精通汗青,但作为一个追文无数的书粉,那当代的文她读得真不算少,夫死无子,便是正头娘子也没了希冀,何况她们这些个妾呢。
隔天一大早,族长连同几个族老就早早上门来,催促张安卿从速定下一个过继的嗣子,也好给吴娘子发丧送殡,要不然,吴娘子短折非命又没有子嗣,按族规不能入祖坟,牌位不能进祠堂的……张安臣方才叫小妾奉侍着喝了半碗汤药,听了这话便捶胸大哭一场,往背面直直一倒,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