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页/共2页]

远远的山谷里，传来一阵阵闷响，那是黄河在吼。风掠过山村，谁家的门板在咣当。俄然一阵清脆的婴儿的哭声刺破拂晓的死寂，良田爷慌镇静张地跑出村庄，对着豆瓜娘大声地喊着：“豆瓜娘，从速回家，豆瓜媳妇生了”！

全发嫂子顾不了很多，手脚敏捷地安设豆瓜媳妇平躺在炕上，双腿方才曲折，就能瞥见重生婴儿黑黑的头发。孩子方才出世，就不甘孤单地大声哭泣，是个男孩，郭宇村又喜添新丁。全发嫂子用一把剪子剪断脐带，刚把孩子包裹好，豆瓜娘就返来了。全发嫂子又帮豆瓜娘把孩子的胎盘塞进炕洞，打扫洁净炕上的血渍。看着统统都安设好了，全发嫂子筹算拜别。豆瓜娘一把拉住全发嫂子的衣袖，不让她走，说：“就在家里用饭”。

翻开瓦罐盖子，豆瓜娘舀出平时舍不得吃的麦面，开端给豆瓜媳妇做饭。山里人不种麦子，地盘都在山上挂着，种下麦子很少有收成。眼看着豆瓜媳妇的肚皮在一每天胀起，豆瓜爹背着褡裢，装上二斗谷子，步行三十里路来到瓦沟镇，换回一斗麦子，磨成面，攒到瓦罐里，静等着孙子出世。

豆瓜娘不再挽留。灶膛里一把火，水开了，满屋子满盈着湿漉漉的水雾。孩子睡着了，平躺在豆瓜媳妇的身边，豆瓜媳妇瞧一眼睡在身边的儿子，咧嘴笑了，惨白的脸颊上现出一对酒窝，一双毛眼发亮。

豆瓜娘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子，只见全发嫂子已经把孩子包裹好。豆瓜媳妇身上裹条棉被平躺在土炕上，眼里含着泪花。

孩子醒了，大声哭泣。豆瓜娘颤抖着把重生婴儿抱起，脑海里不适时宜地想起了那一年中原大旱，赤野千里，饿殍各处，还是豆瓜爹把她从死人堆里捡回……人活平生，千回百转，休咎难料，或许这孩子跟这一家人宿世有缘。想开些，内心也就感觉安然。豆瓜媳妇吃完饭接过孩子，对婆婆说：“妈，村里人说郭麻子在我们这一带驻军几十年了，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爹和豆瓜都不会出事的。您还是吃点饭，别愁坏了身子”。

豆瓜媳妇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点也看不清婆婆脸上的容色。看着婆婆躺在炕上没动，还觉得婆婆很累。幸亏锅台紧靠着炕，伸手就能够着锅，豆瓜媳妇便本身脱手，又盛了一碗。一边吃一边对婆婆说：“妈，你也吃一点”。

但是就在孩子出世的前三天，村庄里十六个年青人去黄河岸边帮忙郭麻子东渡黄河去打日本，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返来。豆瓜爹本来没有被抓，但是白叟放心不下豆瓜，就那样一向跟在步队后边走，一边走一边要求长官放了他的儿子。长官不耐烦了，干脆连豆瓜爹一起逼上船，做了郭麻子步队的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