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偃师・无异(6)[第3页/共3页]

“取你的枪。”

闻人羽心下一惊，惭道：“是我一时忍耐不住……”

“徒儿想通了，而后不再为此环绕。”闻人羽抱拳向师父施礼。

只是，师父已不再究查，若再胶葛于此，反倒更愧对师父教诲。闻人羽按下心头忐忑，接过长枪，站起家，摆了个起势：“百草谷，天罡，闻人羽，请见教。”前圆火线，法度谨慎，充满张力。

货郎少年看着少女缓慢远去消逝的身影，恍然若梦。

闻人羽身材微微颤抖，自她懂事以来，已极少受师父这等怒斥。

那人伸出大手，作势欲拍，闻人羽下认识闭起双眼。却不料那手终未落下，只在闻人羽头顶虚空轻摩。闻人羽抬头向天，双目紧闭，长睫轻颤。

“萧鸿渐”觉悟过来，哈哈大笑，从嘴唇上悄悄揭下两抹“髯毛”，先前决计压抑降落的声音早已消逝，倒是明朗和悦的少女声音。

“起！”闻人羽低叱一声，长枪探出，如怒龙点头，率先刺出一枪。

“闻人羽拜见师父。”闻人羽自进入寺庙后，便敛去了统统气味，向那人背影施礼。

一串糖葫芦共十颗，“萧鸿渐”才咬了两颗，唇齿生甘，实在舍不得，又咬下一颗，方才顺手塞给那小孩子，捏了捏小孩的面庞，微微一笑。

“徒儿知错，还请师父惩罚。”闻人羽道。

到路过一棵合抱粗的柳树下时，“萧鸿渐”解下发簪，长长的瀑布般的头发垂了下来，一半散落身后，一半垂立胸前。这时街上行人已少，只要一个十五六岁的正在歇息的货郎少年，看着“萧鸿渐”，大张着嘴，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利诱。

这段旧事，闻人羽并非初度听闻，但常常提起，仍故意悸之感。

那少年望着“萧鸿渐”的嘴唇，口中似要说甚么，却甚么也没说。

铮。双枪枪尖在半空撞击，擦出光辉辉光。

闻人羽更加惊奇：“师父要再去西域？”方才她在师父的长枪中已体察出别意，但师父提出，仍有些俄然。

“萧鸿渐”——也即闻人羽——将铜镜放回货担，看着少年错愕欣喜的娃娃脸，微微一笑。

“朝廷很快下了封口令，那年捐毒究竟产生何事，至今还是奥妙。但据零散动静，捐毒城中生变，竟有人相食之惨况。”程廷钧眼中精光一闪，“当时我们只觉得，是围城太久，加上瘟疫横行，才变成惨祸。但是，你也看到了，那怪人神态丧失、肆意啃咬，难道正与传闻相合？”

闻人羽满面是汗，但心中一片安好，自进入长安以来心中鼓起的各种邪念，如冬尽雪融，消逝无踪，表情如朗月当空，澄明无碍。

程廷钧面色不动，只鬓角微微有汗：“你一贯端庄慎重，只稍欠锐气，晓得转守为攻，便又有进益。今后的路，你只得自行摸索，为师没甚么可再教你的了。”闻人羽一诧，程廷钧抬手表示她听下去，“你心肠开阔，情意浩然，是练习我天罡枪法的良才。现在你心中窒碍已除，此后自当大成。此去西域，为师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