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页/共4页]

何侠却冷冷道：“我虽恨你，却不至于如此。”手一挥，扬声喝道，“进城！不去王宫，我要去看看敬安王府。”

四周让贰肉痛得几近发疯的颓垣败瓦，满是此人所赐，他却在这崇高的旧地，摆宴与之对饮。

她只道投降归顺、献出国玺便可保存性命，怎料是夫君用他本身的性命跟何侠互换她与绍儿的安然。

归乐王后倾前，冷静为他们的酒杯加满。

酒水菜肴鱼贯奉上，何侠端坐庭中，命侍卫退后百步，遥遥保护。

另有谁？

敬安王府遭变故之前，他从没想过会有本日。

荒草被肃除，落叶被打扫洁净，被沙土覆盖的打磨得亮光的地砖重新露了出来，每扇门前都铺上了长毯。

云常雄师，像一头方才睡醒的庞大野兽一样，缓缓进入归乐都城。

昔日来宾盈庭、车水马龙的气象，历历在目。

本日以后，以美艳歌舞、精美点心闻名天下的归乐国，将不复存在。

失疆丧国，怎有脸孔再见先祖？

王后和一干大臣神采惨白，恍若失了灵魂似的，跪在何肃身后。

朝霞中，被燃烧得只剩一半的砖墙衬着从归乐王宫里腾挪过来的珍奇古玩，格格不入，迫人感慨。

归乐，归乐的敬安王府，归乐的小敬安王。

昨夜之前，她还感觉他们伉俪已形同陌路，但现在，心窝却仿佛被铁棒捣碎了似的，痛不欲生。

耀天公主，他那将举国兵权托付于他的娇妻，又在那里？

进了城门，熟谙又陌生的感受向何侠狂涌而来，这座陈腐的都城是他出世生长的处所，他曾玩耍游走于柳巷，策马欢娱于大道。

“罪人何肃，无能管理归乐，导致民不聊生。自古，珍宝皆为能者得之，何肃愿向云常驸马奉上归乐国国玺，以表归顺之意。”沉抑的话，一字一字从何肃喉间挤出。

何肃跪着，将国玺高举过甚，双臂微微颤抖。

“敬安王府被大火烧毁后，一向荒废。”

两人冷静对饮，王后轮番斟酒。

归乐都城外的平原上，何肃在云常雄师之前，舍弃至尊身份，向仇敌跪下。

“进城……”

归乐众臣不安地骚动，何肃神采剧变。

红绸绿缎和各色丝幔缠绕上焚迹斑斑的柱石，顶风招展，舞出一庭残暴。

但统统变得如此俄然，令人得空喘气。何侠永久没法健忘，他回眸看着敬安王府火光冲天的那一瞬。

他悠长地吐出一口气，似在答复何侠，又似在自言自语，“招降信中言明，只要我情愿献国后他杀，会保全我王族中两人道命。不幸天下父母心，为了绍儿，我他杀又有甚么不成？而第二个想要保全的人，我左思右想，到了最后，我想用性命来护住的，竟然还是她……”

何侠道：“不必说了，我明白的。”

何肃一向没有看向王后，只是毫无神采地举杯饮个痛快，他昂首看看天气，现在月已中天。他狠了狠心，将空空的酒杯往案几上一放，慨然道：“时候已到，不管是毒酒还是刀枪，固然来吧。但别忘了，你承诺过我，只要我甘心他杀，就保我妻儿安然。”

马蹄声声，载他回畴前的故里。留步时，花溅泪，鸟惊心，只余一片颓垣断壁。

报仇的誓词已经实现，何侠却发明，这并不能使贰内心时候涌动的那份不甘和痛苦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