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君子棋[第1页/共13页]
许一城不由莞尔:“真有那么神,我不成神仙啦?我在差人厅有个朋友,我先从那儿密查出吴阎王有这么一副象棋,然后一进屋时邀他下一局,这才渐渐引他入彀――不过古玩上咱可没扯谎话,那确切是一副君子棋。”
“一鸣,返来,你去凑甚么热烈!”刘一鸣的三叔在人群里喝了一句。中间黄克武的二伯斜眼道:“你家刘一鸣不去,凭甚么让我们家克武去?”两人眼看就要争起来,沈默不耐烦地顿了一下拐杖:“吵甚么吵!一鸣、克武,你们一起去。你们年纪轻,谅人家也不会难堪。”
说话间两人进了二进的小院子。院子里没有圆桌,只要几条长凳。十来名长衫男人或坐或站,有的背动手在院子里踱步。黄克武扫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族长沈默端坐正中,沉默不语,中间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衫男人面无神采,负手而立。五脉各家的长辈围在四周,另有几位被族里寄以厚望的年青妙手在背面站着――五脉的精英,差未几都来齐了。
屋内的氛围一下子紧滞起来。刘、黄两人的脖颈排泄了汗意。许一城嘴角微翘:“您别焦急,这副棋的妙处,原不在这年代上。”吴郁文只当他是找个借口服软,收回一阵老鸹似的干笑,让他说说看妙处在哪儿。刘一鸣与黄克武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升起一阵淡淡的绝望,本来这许一城也不过如此。
贩子们虽不明白事情如何变得这么快,但脑筋都转得缓慢。本来是逼买,人家说多少钱你就得掏多少钱买;现在是逼捐,但捐多少是你本身说的算。本来几万大洋打不住,现在千多大洋便能够处理题目了。这可真是不测之喜!
刘一鸣讽刺地一扬手臂:“沈族长、药伯父、你二伯、我三叔,来了十几小我,家里妙手都到齐了,这会儿正在二进宅子里筹议到底该派谁去。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没个章程,几家子人,没一个有担负的!”
刘一鸣抬手一指胡同前头:“他今儿过生日,请了都城里驰名的几十位贩子来赴寿,说本身偶然宦途,筹办归隐故乡。手里有几件上好的古玩,情愿忍痛割爱,转赠给有缘之人……你明白了?嗯?”他说话总喜好押尾带个反问的音,像个经验门生的老夫子似的。
黄克武眼睛瞪圆,许一城分开五脉的详情两人固然体味未几,但也晓得此中必有蹊跷,没想到刘一鸣平时说一藏十,明天却这么大胆。许一城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暖和地拍拍刘一鸣的肩膀:“我正在清华跟李济先生学考古,平时可忙着呢。”
“别瞎扯,多不吉利!”黄克武捶了他一拳,拳势却有些发虚。刘一鸣嘿嘿一笑,也未几说。
“好利器。”吴阎王赞道。
吴郁文神采更加阴沉,手里的小银手枪又开端转动:“许先生,你再细心看看,别走了眼。”许一城对他的杀气恍若未觉,他拿起一枚红炮:“错不了,明朝象棋的炮,都是写成‘包’,一棋四‘包’,二红二黑。到了清朝,才开端写成‘炮’字。以是这副棋,必定不是明物。”
刘一鸣晓得这家伙性子急,感喟一声,又吐出三个字:“吴郁文。”黄克武一听这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吴阎王?”
这条胡同两侧是太原会馆和成都会馆,常日里车水马龙,聚着各地的贩子学子,可现在八扇轩敞门前干清干净,几近没人,仿佛都嗅出了甚么风声。两人穿了大半条胡同,来到胡同西边一处大宅子门前。这大宅院派头不小,一道垂花门,两墩抱鼓石。两扇乌黑的铜环大门紧紧闭着,两个奉天兵守在两侧,看那姿势好似墓道前摆的阴沉石像。一股难以言喻的煞气浮在宅子上空,连皇煞风都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