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受审（四）[第1页/共3页]

待到五六十岁，她们年高做不得活儿，脑筋胡涂，或病重了，便送来浣衣局等死，在这儿不定吃得饱饭，吃药看病更是不能，有活活饿死的，也有病死的，死了席子一卷抬去安乐堂火化，这就是她们的一辈子。

有些事，他帮不了苏禾。

苏禾穿上那件不称身的马面裙后，仍由那两寺人搀着去浣衣局，浣衣局在皇城外，离得远，苏禾又因身子弱走得慢，到背面两个搀扶的都暴躁起来，“从速的，咱家另有活儿呢，可不是专门服侍你的！”

沈莲英的小眼睛里透出阴冷的光，直盯着黄程。但是他待黄程与待沈阔分歧，沈阔只是内官监一小小办理，仰仗他搀扶，他想如何便如何，黄程倒是仅在他之下的秉笔寺人，天子太后跟前都得脸，他不能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我可不晓得，沈阔在内官监，我在司礼监，隔得远呢！”

那监工连连应是，领苏禾等人往西配房最边上那杂物房去。

“你太管得宽了，跟案子无关的事不必向咱家禀，”沈莲英在圈椅里坐下，顺手从水晶攒盘里摘了颗葡萄，扔入口里，黄程料他有旁的事说，将人屏退，公然沈莲英瞅了他一眼问：“你除了晓得他跟这小宫女走得近，还晓得他甚么事？”

想到先前受的各种屈辱的酷刑，她的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止也止不住，那老嬷嬷没法，哎呀了声道：“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挑遴选拣呢，”说着看向两个公公，那两公公则看向在南窗下看了好久的沈阔，沈阔向他们点头，那两公公这才掀帘出去，接着屋里便传来那嬷嬷骂骂咧咧的声音，和苏禾的轻声抽泣。

那老嬷嬷捂着鼻子嘲笑两声道：“你都在人前尿出来了，还怕这个，他们是寺人又不是男人。”

因而沈莲英只肃道：“说过多少回，你查你的案子，他办咱家交代的事儿，互不相干，扯在一起做甚么，咱家老了，过了几年退下来天然你顶上去，监里另几个秉笔跟你争不着，沈阔他在内官监，又是个小角色，更轮不上他，你今儿派人盯着他，明儿怕要派人盯着咱家了！”

却说司礼监中，沈莲英又过来了，他问黄程审得如何样，黄程直说苏禾甚么也没招，已被发配去浣衣局。

沈莲英猜到如此，阿谁奥妙终是跟着林姑姑的死尘封进了紫禁城的深宫以内。

按大庆的宫规，苏禾如许因落第充作宫女的只要不出错，熬到二十岁便可出宫，而宫里端庄宫女除非主子恩情，比方林姑姑，不然只能在宫中老死平生。

“前几日他来这儿查阅卷宗，查的谁的卷宗你可晓得？”

这时候姑姑该当早焚化了吧，她的灵魂能飘出紫禁城么？还是死了也监禁在这宫里？她又是为甚么死的，与她有关么？与那只木盒子有关么？她不能为林姑姑烧纸，姑姑独一的遗物，她总要守住。

“呵，除了这个另有甚么？”

监工寺人是个又矮又胖的老公公，他回屋瞅了眼直直躺在通铺上一动不动的苏禾，不由摇了点头，他见惯了在司礼监受刑送过来的人，晓得她们看着脸上身上没伤，实则衣裳里，五脏六腑中，不知伤得有多重，乃至另有来了没两日便发疯的。

“你不会，你手底下人呢？咱家晓得你甚么性子，向来喝大了就管不住嘴，你带出来的人也是如许。”

待进了杂物房，更是一股白叟味儿，明显那八人的大通铺上曾睡过老宫人，屋里很粗陋，只一通铺，两边随便堆放着瘸腿断脚的桌椅和镜台等杂物，那两寺人捂着鼻子，把苏禾放在通铺上便从速出了去，跟那监工寺人在檐下交代几句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