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害怕[第1页/共2页]

“我认得她，是惠妃身边的奴婢，”苏禾喘着粗气，直直望着沈阔的眼，她才不信一个奴婢会跑出顺贞门到这儿来投井，定是有甚么事，上回荣儿去惠妃宫里送衣裳，不知瞥见了甚么便被冤枉偷了镯子，杖毙了，这又一个惠妃宫里投井的，但是苏禾也晓得这些都不能问，终究只问了句：“你们如何摒挡她？把人埋哪儿去？”

有德胆量虽小，却只怕活人，不怕尸身，苏禾吓得肝胆儿颤，直往有德身上贴，待那小寺人把尸身覆面的发撩开后，苏禾倒吸一口冷气，此人她认得，是惠妃身边的奴婢，叫新月儿，上回还给了她点心吃。

到了道上，苏禾惊魂不决，沈阔却撇下她就要归去，苏禾摆布看了眼来路，见四周黑黢黢的，又想着有德是个比她还怯懦的，内心怕极了，细栗从手背一向爬上手臂，直到脖颈，她因而上前两步抓住沈阔的手臂，“公公，你送我归去吧？”

苏禾却再次猛地抱住他的手臂，“公公，您就帮个忙吧，我真真的腿软了，”苏禾诚心肠望着他的眼睛，身子直接往下溜，最后抓着他的手腕蹲在地上，她是真怕极了，面前闪现着那尸身的脸，那大睁的眼，眸子子像嵌在框子里的石子。

不知为何，苏禾闻声沈阔的声儿便不怕，因而她放开有德，单独蹑手蹑脚往草丛深处探，有德见她要一人畴昔，灯笼又在她手里，只好跟着去。

“既这么怕，为何还去命人阖那奴婢的眼睛。”

话音才落，忽听得右火线万岁山四周传来峻厉的几声：“搭把手，把人拉上来！两个还拉不上一个？”

有德也冷静看向沈阔，沈阔没法，只得命有德：“你去奉告他们两个，把尸身好生摒挡了。”

沈阔发笑，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她虽学着宫里人向他阿谀奉迎，但到底是个孩子。

有德拉住苏禾，压声道：“别……别畴昔了吧？”

未几时过了黄瓦西门，沈阔打着灯笼在前，远远瞥见夹道绝顶走来个打梆子的宫人，清脆的梆子声愈来愈近，在空寂的夹道里反响。

苏禾内心不忿，却也不敢还嘴，她还得靠他送归去呢。

“走，畴昔看看，”苏禾悄悄放下铜铃。

沈阔像闻声了甚么笑话，向来宫女死了都叫家里人领归去，或焚化了，就没有留下来埋的事理，但是沈阔懒得跟她解释，提溜着她的衣领子一起把她拖回了大道上，有德也提着铜铃跟了上来。

“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自个儿投井死了，”沈阔冷声道，又重新抓住苏禾往大道上去。

沈阔还在命苏禾归去，苏禾却吓得身子都动不了了，只呆愣愣望着那尸身，他因而一手提溜苏禾的衣领子，把她拎起来便走，苏禾下死劲儿挣开他，指着那两个寺人，命道：“把人的眼睛阖上。”

苏禾听得内心堵得慌，冷静了半晌，终究又问：“那你悔怨么？”

“我家是南边的，那年闹饥荒没饭吃，一起乞食到了都城，背面他们饿死了，我没法活儿，传闻净了身来宫里做寺人能有口饭吃，我就恳求外头的净身徒弟给我……那徒弟人好，充公我的钱，还给了我一包馒头，背面我就跟别的十几个净了身的去南海子碰运气，恰好宫里的福贵公公来收人，约莫看我不幸，就收了我出去。”

“有甚么悔怨的，人总要先活着不是，我要不出去，连饭也没的吃，早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