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1页/共4页]
九儿绕过鹰城,一起往东南边向疾行二十余日,穿颍州、经珠城、过滁州,渡江而至便是金陵。
柴荣掺完茶,一边被颉跌叔父拉着坐下,一边瞅着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下立着的绿衣少女,那人站了好久,柴荣也看了好久,合法想出门瞧个究竟,却见那少女背回身去,本来背上还背着个比她更小的婴孩,向着北风吹来的方向仓促拜别。
九儿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处所安设,更没碰到一名合适的人选足以让九儿放心将其拜托。经行府衙处,见两张画像张贴于前,九儿远远地就认出左一张画的恰是襁褓中骈齿重瞳的十一,而右一张竟是额上一抹微红的小十。画像上面有几行字,九儿还认不全乎,等了几拨人张望议论,大抵听出了些端倪。
一个用力过猛,袖子里的锦囊甩落一地,九儿捡起面上绣着“安怀”的一个,俄然想起还没拆开过哩,遂仓猝伸手往里抓,只听“哎呦--”一声,痛得九儿从速将手里拿出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原是个满身长满纤刺的曼陀罗的果子,像个小刺猬般伸直成一团,用心来扎九儿的小手呢。
而究竟正应了小九的所思所感,神山中最欢愉的光阴跟着为学之期的结束消逝殆尽,等候巫女们的便是真醇落尽后的彻骨寒床。
背上没有了小十一,九儿内心轻松了很多,脚下也轻巧了很多,加上走的是转头熟路,不出一个月,九儿便顺利地回到了神山脚下。
九儿翻开第二个锦囊,取出来一看,竟是出门时忘了带上的锁玉绣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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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炽烈的阳光刺破浓云毕竟洒满六合时,神山之上的层层白雪便如纱幕褪去般丝丝缕缕地隐去,化作一江春水渗入潜底。暴暴露的,恰是那雪层之下岩石的坚固,冻土当中生命的腐朽,温情过后无情的冰冷,以及面纱背后脸孔的狰狞。
九儿瞥了一眼从山下带回的牛车和大箱子,高傲地答道:“是以用尽。”
距府衙仅仅只要十步,九儿俄然有些惶恐。朝夕相处下来,照顾背上这个“小家伙”已然成了九儿的风俗,想着即将要落空,心中实在放不下,遂一个回身将小十一襁褓上的遮风布掩了掩,旋即躲到一旁的墙角,内心念着“再看一眼便好”。
寂寂之路来往,亦如寂寂之境往至,遇之则绝学,得之则弃智。
九儿眼里这下才放出了光,觉着终究到了将小十一从背上放下来的时候了。可走到离府衙另有三十余步,九儿回想起当初第一目睹到这个敬爱的“小mm”时,模样是那样夸姣,豪情是那样密切,不觉有些记念起来。
谶语有云:高泰相去否来时,明阳散尽太阴至。夏季的神山覆雪,如一副温情脉脉的面纱讳饰了统统,彰显着漂渺之崇高;又如暗夜中的月光摈除幽冥,给寥寂之人带来心灵之安慰。
挽歌,将苍茫的心灵唤醒。
还未等九儿缓过神来,那些残心泣血的曼珠沙华顷刻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将九儿烤炽得浑身通红,披发焦灼。目睹着情势愈烈,巫女们又再次跳入水中,向着对岸游去。
剥落的永久是罪孽的外套,被迫闪现的乃是暴露的实在。
巫女九人敏捷被游女拱涌而出,千万双罪过之手乱如禽兽般拽其发,裂其服,剥其衣,去其襦,转眼间,九位少女在六合间披垂着长发,赤条条空中对着这群如厉鬼附身的“陌生”族人,在夜晚的冷风中瑟瑟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