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弥留之际，恨意滋生[第1页/共3页]

舒窈已经没有力量去辩白。

耳边是各种冰冷仪器的“滴滴”声，单调而持续，像是在为她这即将走到绝顶的生命，敲响哀伤而淡然的丧钟。鼻腔里充满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另有……那如有似无、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缭绕不散的、带着异域甜香的致命气味。

思路如同破裂的琉璃，在黑暗中散落，又不受节制地拼集出过往的片段。

她不能让那对狗男女清闲法外！她不能让本身的痛苦和屈辱就这么被埋葬！

那是一种比冰雪更冷，比深渊更暗的东西。

恨霍予夺！恨他的刻毒无情！恨他的无私凉薄！恨他将她的至心踩踏如泥！

是恨。

这股强大的意念，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入了她灵魂的最深处。

所谓的救赎是假的，所谓的庇护是假的，他眼中偶尔透暴露的那一丝丝或许存在的“在乎”，也全都是她自欺欺人的胡想！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再次狠狠捅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恨苏蔓雪！恨她的蛇蝎心肠！恨她的凶险暴虐！恨她毁了她的统统！

“别装了！给我循分点！”

她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了。

为了恨。

但这一次，沉入暗中之前，她的嘴角，仿佛极其微小的、向上牵起了一个几近看不见的弧度。

是那瓶香水。

那场致命的晚宴……她痛苦挣扎时的求救……他眼中的讨厌和不信……那句冰冷的“措置掉”……

必然要活下去！

砭骨的冰冷，像是无数根精密的针，从四周八方扎入舒窈的身材，穿透肌肤，侵入骨髓，最后会聚到那颗早已不堪重负、现在更是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的心脏。

固然还是那么艰巨，那么痛苦，但……它还在跳。

那一刻，他身上那淡淡的古龙水味，异化着雨后清洌的氛围，成了她影象里最后的、关于“救赎”的味道。她觉得，他是她生命里独一的光，是能将她从泥沼中挽救出来的豪杰。

不但仅是胸腔里那扯破般的剧痛，每一次微小的搏动都像是凌迟，更是灵魂深处传来的、被完整碾碎的痛苦。

这个动机像是一道玄色的闪电，突然劈开了她浑沌的认识！

她要活下去！

她曾经天真地觉得，只要她充足听话，充足爱他，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会真正地采取她，庇护她。

她残存的认识里，曾闪过一丝微小的几近看不见的希冀。他来了，他是不是……终究信赖她了？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忧她了？

那片被爱意占有了太久、现在已然空空荡荡的心房里，有甚么东西……正在悄悄滋长。

为了抓住这束光，她寒微到了灰尘里。

霍予夺……苏蔓雪……

冰冷。

本来……都是假的。

她要活下去！

对！活下去！

她晓得本身心脏不好，大夫说不能受刺激，不能打仗某些东西。她谨慎翼翼地奉告过他，在贰表情仿佛还不错的时候。他只是漫不经心肠“嗯”了一声，转头就忘了，乃至在她厥后真的是以不适时，皱着眉说她“娇气”“事多”。

“跟我走。”他说。

痛。

她的命，她的痛，她的存亡，在他眼里，都比不上他好笑的面子，比不上苏蔓雪几句轻飘飘的教唆，乃至……比不上他一刹时的不耐烦。

那一点点残存的爱意，那一点点寒微的希冀，连同她对这个天下最后的一丝眷恋，都在那冰冷无情的话语中，被碾得粉碎，化作齑粉，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