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长相思(策乔)[第1页/共2页]
这美人不是别个,恰是大乔,她将小脑袋倚在碑上,缓缓摘取了面纱,暴露了一张完美无瑕的小脸儿,低低嗔道:“戴了面纱这么多年,可真是闷好人了,连咳嗽都难受得紧呢。说来也奇了,那日我明显那么用力,划了那么长一条伤啊,怎的竟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
说到这里,大乔脸上出现两朵红晕,她翻开随身带的小竹篮,拿出一壶清酒,斟满了两只杯盏,将此中一只放在孙策墓前,又速率缓慢地拿起某样物什塞入了樱桃口中,举盏用酒将口中物艰巨咽下,拢了拢随风轻飏的丝发:“妹夫新克曹军,但姑苏不稳,小叔为了更安然些,筹算将家搬到建业去,比来已经在着人清算呢……孙郎,我若去了建业,便不能总来看你,你可会怪我?”
大乔说到此处,抿唇一笑:“你听了,内心定然痒得很罢?是不是想着如果你在,与妹夫合力,必然更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你不晓得,绍儿小小年纪,也想随姨丈一道出征呢……孙郎,那孩子真的仿佛你,我每日看着他,真是既欢乐又惊骇……孙郎,让他晚开蒙,不给他找好的技艺师父,你该当会怪我罢。可我真的……可我真的是有些怕了,我怕他像你一样出众,也会像你一样,像你一样……”
腹内传来一阵狠恶的坠痛,大乔身子一震,倚着墓碑不住喘气,她纤细的双臂环绕住肥胖的双膝,久久才禁止住颤抖,语意苦楚,却又如释重负:“奉养走了婆母,孩子们也都长大了,琬儿有妹夫,有孩子,过得也很好呢……对不起,孙郎,我忍不住要去寻你了。传闻如果吞金,不会破坏容颜……我是恨以色侍人的,但是孙郎,你喜好我的模样,我不想窜改,只要你喜好,我如何样都能够。这十年来,我没有一日一时一刻不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连呼吸都是疼的……我无数次地想,我的孙郎是那样光芒万丈的豪杰豪杰,怎会……怎会就那般俄然分开了我呢?怪只怪,为何结婚那日,我偏生要说甚么 ‘结发为伉俪,恩爱两不疑’,焉不知那诗的最后两句,是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啊……”
该当不是梦罢,梦中落叶的触感不会这般实在,大乔不知本身身在那边,茫然无措,顶风向西边落阳的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所经景色竟无分毫窜改,大乔小脸儿上的茫然不由更甚,她抬手擦去额角上的香汗,娇憨踟躇,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飒飒风声里,传来了一阵浅浅的打马声。
大乔说着,偏过身来,眸中所望不似一座孤坟,而是她至死不渝的爱人,三分嗔,七分娇道:“还是因为你罢?说到底,你就是贪慕我的容色,连条疤也不肯让我留下……不过我本日来,可不是与你拌嘴呢。长木修那恶人,毕竟是死了,妹夫率部在赤壁大破曹军,敌军耗损十余万,短时候内,必然再也没法南下了。”
大乔视野早已恍惚,却眼也不敢眨一下,见那少年探脱手来,她忙伸出白玉般的小手,被他一把拽上了马背。
一架马车自将军府出,迍迍慢行,与喜庆的人群相悖,驶向城南春深处。待马车停驻,一身姿袅娜的女子施施然走下车来,固然面配轻纱,只暴露一双明眸,还是能看出她容色极美。办理了车夫后,她手提小篮,单独沿巷子走上一座矮丘,行至一座高碑阔砌的坟茔前,抬起素手,悄悄撤除了蔓生的杂草,掸去了落下的青灰,待全数清算罢,她才沉沉叹了一声,轻柔唤道:“孙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