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步步为营（一）[第1页/共2页]

跟着食盒盖被移开，一阵清幽的米香飘散而出，内监谨慎地捧出一碗吵嘴相间的米粥：“前几日才供上的江南道菰米，贤人在前殿与众臣共进，忽想起顾娘子郡望恰是江南，特特地命奴婢送了一碗过来，以解娘子思乡之苦。奴婢来时还担忧娘子不在，这菰米粥放凉了便可惜了。”

风灵将最后一口菰米粥咽下肚，不动声色地将碗盏清算起来，此时她认定，阴差阳错地被送入宫墙内绝非是一步走岔的棋，倒是上天在冥冥中替她走出的一步活眼。

风灵到达两仪殿时，殿内尚空，李世民在前朝未归。

宫婢熄了灯，又温馨地退出大殿，空荡荡的大殿内剩了风灵单独一人，她眉头舒展地从这一头徐行走到那一头，不经意间，她竟是在效仿着李世民平素思考时的模样。也不知走了多少道圈，殿外俄然又来了内监，手里提着食盒。

“幸亏顾娘子未走开。”那内监笑嘻嘻地跨进两仪殿的门槛，抬了抬手中的食盒，就着身边比来的一张案跪坐下：“一起来时奴婢还私想着，贤人未在两仪殿内，顾娘子不必服侍，指不定在园子里走动。”

风灵回声，送走了内监。初升的旭阳一寸寸地爬过窗棂，透进殿中，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殿内已教天光照得透亮。风灵领着宫婢将殿内的烛火一一燃烧，烛心内闪出的明光总教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拂耽延在暗淡天气中凝睇她的眼眸。

风灵布妥了食案伏身拜谢：“吃了。来得非常及时，正解了风灵的思乡之苦，风灵还未曾谢过贤人犒赏呢。”拜过，她也不等李世民命她起家，便自直起了腰背，向他展露了一脸的欢愉。

风灵重回案边，案上余温尚存的粥明示着李世民本日心境甚好，她将微酸清甜的菰米粥一勺勺地送入口中，一点点地梳理思路。

那内监一面开着食盒的盖一面笑道：“贤人且得有一阵才会回。顾娘子若出去了，竟是要孤负了这一碗菰米粥了。”

李世民回至两仪殿时，已是午膳时分。有脚头快的内监已来报过信，风灵命人传了膳来，时候掐得方才好，恰是他净了手面，坐下吃过一盏茶的工夫，食案已到了殿门前。

在两仪殿也有半月，初时她担忧本身将成后宫那些世妇御妻中的一员，可半月畴昔，并未有人来制她的宫籍，亦未见贤人有此意，她便如此不尴不尬地做了十数天的侍墨，宫婢算不得宫婢，女官算不得女官。且贤人遣走了杨淑妃送来教宫规宫仪的阿嬷，成心纵着她随便的性子，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的景象，风灵自咂摸着味儿，竟有些宠溺孩儿的意味。

风灵亲至门前接过了食案，端送至李世民跟前。食案正中一只凤鸟莲瓣鎏金碗，应了本日朝会上的景，半满地盛了一碗菰米饭。

李世民命人将她食案上的粟米饭，也换成了菰米饭。风灵口里谢着恩，内心不免生出了些忸捏，他以帝王之尊，待她平和如父，可她要假借他的帝王之尊，天子之威，一笑一颦并不都真正从心而起。(未完待续。)

“晨间送来的菰米粥可都吃了？”李世民瞥见食案上的菰米饭忽想起命人送过米粥一事，随口问道。

内监来传话，说江南道呈送菰米，贤人本日在前朝与群臣共用菰米粥，请她不必传膳入两仪殿。

细瓷碗勺悄悄相击收回的清越干脆的声响，在偌大的殿内显得尤其清楚，每一下都似在促进她的决计。清算了碗盏，她想到昭庆殿阁房睡榻上悬的那柄辟邪的长剑，那请愿书在剑鞘内藏了好久，踌躇了这么些日子，终是该呈上御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