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意外重见[第1页/共2页]

风灵低头行至御案旁，抬手就着案上的朱砂砚磨研了起来，手腕子转了没几下，便忍不住抬眼去望殿下的拂耽延，投目望去，但见他垂目正视着跟前的五瓣莲斑纹的地砖，数月不见，身形清减了些，面庞亦因肥胖棱角愈发清楚，鼻更耸峙，眼更深陷。

李世民长长地出了口气，将恼意压了下去，留意了声音道：“你虽有得胜之处，但判你渎职确也是重了。且阿史那贺鲁向来刁滑奸猾，一定满是你的不对，然悠悠众口不得不顾。明日朝上，渎职之罪你该当受领便领下。至于通敌之嫌，朕暂压下了，此事背后的蹊跷，须得从长计议，朕急不得，你更是急不得。”

“你性子朴直，此番千万要忍耐住，莫因背负了那些无端诬赖，便急着要洗脱。朝堂之上，错综庞大，牵一发而动满身，未有万全之策之前，切忌轻举妄动。你可记下了？”

拂耽延回身拜别的瞬时，向她微一点头。风矫捷知他看懂了她的唇形，心下虽难过，却也稍稍得了些安抚。

拂耽延将身子更往下压了压：“微臣服膺。”

风灵顺手取了个锦靠塞在他身侧，好使他靠着借些力。

可这“通敌之嫌”是因何而来，柳氏父子背后中那些阴私，贤人仿佛并不晓得。风灵极想当即便上前将柳氏父子的那些肮脏事痛痛快快地陈于君前，好将这统统都告终。

她将重视力重新集合起来，落回李世民身上，却见他神采惨白，额头上沁出了些虚盗汗珠。

可眼下风灵只能默祷拂耽延能体察她心机，千万不成道出真相。

风灵无声地动了动唇，做了个“等我”的唇形。

风灵脚下木然，也不知是如何挪的步子，一步步移到拂耽延身侧，向李世民屈膝一礼，她原该向他问安，可现在喉咙教泪意堵了，生痛发涩，开不了口。

李世民打量了一眼她微微红肿的眼眶，笑着拿她打趣儿：“昨日还神采奕奕地同民部吏目辩盐铁策，眼下这又是哪一出？”

那人长跪在殿上，背对着她，可她只需一眼，便能认出那深切入骨的背影，恰是她牵念至深之人。

“你在沙州近三年，所建功业之总和，抵不过一回不对。”李世民俄然开口，打断了风灵的投望，她忙低下头紧盯着砚内的一片朱红，往砚内加了些许净水。

殿上君王不觉得意，倒先露了驯良，向她招了招手：“本日已是好了大半，折子堆积甚多，你快过来研朱砂。”

李世民甚是疲累，挥手表示他退去。拂耽延起家向后渐渐退了三步，眼紧盯着风灵，抓住这瞬息的工夫，深深地望一望她的端倪。

风灵红了眼眶，尽力冲他微浅笑着摇了点头。这一笑里满含哑忍无法，那点头之意他明白是要他忍下不说。拂耽延咬了咬牙，重又伏下身。

“不必，歇一阵便缓过来了。”李世民摆手拒道。

李世民笑道：“派你一桩好差事，你必然欢乐，正可解了你思乡之忧。”(未完待续。)

拂耽延伏下的肩头顿滞了一息，传出沉沉的声音：“微臣辞职。”

风灵自知瞒不过面上的难过感慨，干脆借着他的话胡乱阐扬，嘟起嘴道：“恰是昨日提及家父，风灵起了思念，夜里又梦见爷娘，内心头不好受。”

风灵心中一紧：他的声音原是醇和沉稳的，现下却变得颓废微哑，不知这些日子里都经了些甚么，风灵不敢往下想，忍不住轻声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