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灵州勒石（一）[第1页/共2页]

李世民快速收起奏报，奏报称唐军士气奋发，特别是拂耽延重归玄甲营，使得玄甲甲士心激越，个个儿攥着劲儿要跟从都尉血海骨山中挣出一条好前程。圣心是以欣喜，故也肯耐着性子多说几句。

她一忍再忍，终是按捺不住，问向李世民：“那位都尉……我是说，延都尉，果然要以五百骑迎战十万漠北马队？”

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他从未提过，即便她偶有问起，他也只轻描淡写地带过。如许的恶战，十多年里，他该是经了多少。风灵心底喟叹，却莫名地忆起他曾于暗夜，在她耳畔低诉的那句：“惟瓜州救你那回，方是我此生最对劲的一战。”

李世民展开奏报来看，一面随口应道：“你倒是小觑了他们，此番，阿波达集兵十万，且个个善骑射……”

李世民捻须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子，方安定了气味：“玄甲营的差事凶恶不假，可也不是甚么人都堪当的，自是颠末严苛遴选才有这个格入营，多少将士盼望着尚来不及。‘繁华险中求’的话可曾听过？越是凶恶，越少不了建功立业的机遇。”

风灵心间一跳，不动声色地上大车研磨朱砂。禀报的军士将战报递交予阿盛便拜别，风灵往端砚内加了一小匙净水，一面如常地转腕研朱砂，一面尽量假装随便隧道：“薛延陀部，不过是漠北游民，只怕他们的牛羊比人多呢，哪堪大唐军兵横扫？”

集兵十万！风灵头顶如同劈过惊雷，手腕上力量一个不稳，朱砂端子在手中打了滑，几点藐小的朱红墨星子溅出端砚，落在案几上，幸而李世民并未在乎。

“平素见你聪明得紧，不想也是个痴傻孩子……”他笑叹一声，挥手命步队重新开赴，倚着车壁闭目蓄养精力。

风灵笑笑，接过手炉公然就搂进怀中，杏叶非常对劲地睃了她一眼。风灵仍旧靠着车壁而坐，紧盯着窗格外，等候着下一封奔驰而来的战报。

风灵转动的手腕垂垂停下，怔怔地盯着端砚内红如鲜血的朱砂。

李世民向风灵瞥了一眼，见她眸子失神，面上惶惑，猜想她行商途中虽经常遇贼匪狼群，正儿八经的战事必是未见过的，恐是受了惊，遂欣喜道：“你倒不必替你那恩公担这个心，他若没这点子本领，如何担玄甲军之统帅？这一战，于玄甲营而言，再平常不过。”

风灵转过脸，冲着李世民勉强扯起一个笑：“陛下恕了风灵的罪罢，竟敢疑虑我大唐最为勇猛的将士，真真是该定罪的。”

急报中只半数是风灵所体贴的，那是来自漠北敕勒的战报。

风灵自知失态，正不知要寻甚么样的籍口来解释，李世民却主动替她补上了一条说法，她忙将头直点：“恰是呢，这玄甲营的差事，听着甚是凶恶，教人发憷。”

他转眸间见风灵这副欣然若失的描述，忽了然地点头道：“是了，阿延曾救过你的商队，依着你的性子，自是要替拯救仇人多担一份心。”

每逢急报至，步队便要停下一阵，好待贤人批复，如此风矫捷可仗着侍墨这个由头，钻进圣驾地点的高大宽广的车厢内，好立时便晓得了急报上大抵说了些甚么。

如许的秋景实在算不得好，风灵在车内却从不准人来阖上窗格，倒不是为了看外头庸常无趣的秋色，为的是一日内不定时冲进长长依仗步队的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