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初见长安(二)[第1页/共2页]
说着话他朝风灵身后张望了两眼,“怎不见阿郎?”
虽说宅子平常,却也是端庄的官家私宅的规格,门前马桩石阶俱有,大门敞开,影壁上石雕的大马四蹄腾飞,既明示着这家的家主是为武官,又取了“马到胜利”的吉利寄意。
风灵犹疑着点了点头。
老仆身后年前些的那一个欢畅起来,跻身上前向风灵施礼:“娘子安好,一起劳累。”
家中那些人接了口信后便严明以待,一心觉得风灵到了以后,必是行囊好几车,端方一大筐,还会另带了婢子之类。却不想她所带来的,不过一匹马一个行囊,倒是松快得很,也不必人来忙。世民气里虽多少有些空落,却也乐得轻松,不必碌碌地忙上几日。
路上的男人非论是圆领襕袍的文士,还是窄袖翻领的胡装武人,皆在腰间悬剑,剑鞘或华丽贵重或素朴古意。风灵不由想起柳爽,在沙州时亦总爱在腰际悬一柄中看不顶用的长剑,原是长安风采。
风灵一起瞧过来,长安坊市直教她骇怪不竭,很多唐人女子也不戴幂篱帷帽,大风雅方地将面庞头发露在外头,驱逐各处来的赞成批评的目光。男人也断的是大胆,敢拿眼径直去瞧路过的容色姣好的女子,如许的目光风灵在超出西市时倒是受了好多回。
怀远坊的位置非常奥妙,夹在魏王旧宅延康坊与胡人聚落崇化坊之间。一边是朝堂得胜人去楼空的荒凉寥寂,一边是喧闹欢愉的贩子百态,正中的怀远坊便如此不尴不尬地存在着,既不能阔别庙堂兴辱,也离不了尘凡喧哗。
年青些的那名家仆忙接过风灵手中的缰绳,替她牵了马,与韩拾郎一同走在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问话。
“使不得,娘子使不得,怎好向老奴作礼。”何管事忙侧开身躲让。虽是忧心自家阿郎境遇,又替他欢畅了一回,阿郎而立冒头,家室尚空虚着,现在眼瞧着家中将有主母主持,也算是美满了。
西市之盛,风灵与韩拾郎二人四目来不及望过来,再往下走,骆驼马队渐稀少,热烈的氛围在身后渐渐淡了去。当前一条宽广得可令八驾马车并行的坊道横在面前,怀远坊的高大石坊门便在坊道另一边。
得了闲,自是围聚在一处磨牙,妇人功德,当即便低声议起了风灵的来源。因她素面无华,通身也不见有甚么贵重之物,便分歧咬定她必然是出自小门小户,再见她一副见甚么都别致的形状,不免又多了一些轻视,西陲小城所出,未曾见过大世面。
风灵心中一动,只当武人细致,不想拂耽延却能替她想得这般殷勤。她不知该不该同他的家人说羁押兵部一事,便将行囊中的手札取出予那老仆瞧。
说话酬酢之间,便到了宅子门前。再平常不过的宅子,门楣上连一块门匾都不见,若不是何管事唤住,风灵几乎要疏忽这宅门,径直从门前走开去。
四下可闻羯鼓琵琶、筚篥箜篌欢腾的乐声,酒坊门前有红发白肤的高大胡姬,当街旋舞,极力向路人揭示她荏弱无骨的腰枝,盛邀过客入酒坊买醉。
老仆识得字,字字句句阅看下来,面色变了几变,又对动手札略怔了几息,方昂首向风灵道:“娘子既已到了,我们归家再说。”
“何管事辛苦。”风灵含笑略回了一礼。
这一起过来,好些驿馆都比这宅子要广大气度些,更不必同余杭的顾府相较了。风灵倒不在乎这些,这家宅内拂耽延若不在,于她也不过是个住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