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康宅洗儿(二)[第1页/共2页]
席间有见多识广的豪商富商,亦有如索庭那般惯会吃苦的纨绔子,一提栖月居大多传闻过,“但是江南道的栖月居?康兄好大手笔。”世人啧啧称叹,康达智摸着脸颊上的髯毛笑而不语,满脸尽是对劲。
一朝晨康达智尚放心不下,特地转到后厨叮嘱风灵,恐帮厨的不得方法,拂耽延、索慎进及张伯庸三席须得她亲身脱手制了才行。
合法半数的人在内心悄悄点头之际,一道浑厚圆润的弦音破空而出,朴素深远。十几名婢子手捧了食盒鱼贯进入正堂。
“不知长安风雅较之如何?”在坐有功德者俄然问向拂耽延,索庭瞥了拂耽延一眼,暗忖,问话之人甚是不识相,这木桩子普通的人物,那里就懂甚么风雅了。
孩子很快被送回米氏身边,回至后院,母乳仆婢们却不买那端庄名儿的账,仍旧“阿团,阿团”地叫着,因是风灵感觉他粉团团地惹人怜,先唤起了这个乳名儿,引得米氏哈哈大笑,故那些人跟着这么唤,也不怕自家阿郎娘子不悦。
“康兄莫不是……莫不是将栖月居的人请了来吧?”那人犹疑地问道。
一段琴曲渐消,婢子们奉上酒壶酒盏,自是康家自家的葡萄酿,另有活炙的鹑子“箸头春”奉上,欢腾的笛子正奏起江南的小调。
“鄙人即便身在长安,多数工夫也是耗在虎帐内,并不识风雅,叫诸位见笑了。”拂耽延拱了拱手。倒并非他谦逊,倒是当真不懂欢乐场中的那些门道。
有人只想到这一层便直咋舌,另有些动静通灵的,却想到了另一层:索氏妇柳夫人是柳公子的远亲姑母,可在长安城内,他另有另一名姑母,亦与他父亲同胞,那位姑母但是了不得,竟是当朝太子的岳母。长安约莫无人不知,太子佳耦极是倚重母舅柳奭。
女眷们自年节被突厥人这么一闹以后,少了很多集会乐子,百无聊赖至初夏,康宅的洗儿宴倒成了世人翘首瞻仰的一桩事。
世人的兴趣全叫那一道道精美新奇的菜式吸引住,各种心机、各方动静、恭维阿谀、蝇营狗苟,都暂搁在了一旁。
索庭转了转眼,将身边那位贵公子的神情瞧得清楚,忙道:“延都尉离长安久矣,如何能知长安现在的风采。”他向身边展了展手臂:“这位鄙人母家表兄,前日才自长安到的沙州,约莫还能同我们描讲一番。”
华服公子淡笑着推委,直说本身不过是一介俗人。席间心机矫捷的那几个已然醒过味儿来,索家大郎母家的表兄,柳夫人的亲侄,索庭与张伯庸又是那般巴结,只怕……只怕再无旁人,恰是兵部侍郎柳奭嫡子,柳爽。
及到康宅洗儿宴那日,门庭大开,道贺之人来往络绎不断。
有几位商户当即在内心暗笑,康大郎算得沙州首屈一指的富户,梅茶虽清雅,却远不及惯常聚宴上的五色浆来得热烈。
食盒在黑檀食案上被一一揭开,巴掌大的小瓷碗内里浸了一枚肉丸,肥瘦清楚,汤水清澈,间中漂泊着鸡卵花,仿若春花盛放。“汤浴绣丸。”进食盒的婢子轻声将菜名儿说了一遍,便退身出屋。这道菜尚算平常,只是鸡卵花漂得新奇,味道也平淡。
如此,柳公子在长安城内,便是数一数二炙手可热的人物,然他到了西陲边疆的沙州,又岂是炙热可对比的,几近要成了沙州七月里的太阳,耀得人直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