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寒生乱（二）[第1页/共3页]

“都尉现在要收了田去，我们这些耕户再无地可种，无以维生，一家老幼妇人，饿死田头的景象，都尉可忍见？”老耕户适时地颤声禀道。

韩孟忍耐至此，再压抑不住火星迸发的脾气，“尔等农家郎，敢是将折冲府署当作当场压价的集市了，当真是胆儿大得撑破胸膛！”

耕户们身后另有跟着些妇孺家人，言及此，已有很多人低头抽泣起来。一思及今后恐再无殷实优渥的日子，那些个眼泪倒是淌得货真价实。

“我等求都尉怜悯，赏一条活路走。”老耕户直起家抬开端，面上已是老泪纵横。

打头的耕户双膝在地下挪了一挪，向前行进了半步，俯身在地端端方正地行了个叩拜，拂耽延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悦，“有何事诉求你直说便是，何必行此大礼。”

“大娘这便有所不知了。”佛奴轻描淡写地笑道：“似他那样的出身，任是贤人再赞美，也越不过那些门阀士族去。偏巧他命好，新上任的兵部柳侍郎，惯会揣摩圣意，心知贤人看重于他，亦看重边疆商事，便讨着巧地将他送来沙州，待他清算了乙毗咄陆的余孽阿史那贺鲁，荡平商道匪寇以后，再回长安，军功卓著，金符加身便轻易了很多。柳侍郎识人荐人，正荐在了贤人内心上，对上合了圣意，对下拢了民气，高低逢源，上上算的买卖啊。”

“好大的阵容！”风灵观了半晌，叹道：“一群口称本身无依无靠的耕户，竟敢这般威胁朝廷的五品大僚，显见未将都尉和全部折冲府放在眼中。倘若没个健旺的背景，那个敢？”

她心头一震，面前垂垂显出两条了了的道来：一条是索氏，处所乡绅，于一方一呼百应，凭借朝中权贵；一条是拂耽延，眼下虽是虎落平阳遭犬欺的情势，远在长安城中，他倒是贤人眼中能见的朱紫。

走了两步，又顿足回望门外的糟乱，唤住领命而去的张伯庸，“张县令牢记，莫以刀箭相对。”

拂耽延重重地闭了闭眼，一咬牙，举高了声音向世人道：“各位予我三日，三今后仍在此门前，必然予诸位一个称心合意的答复。”

一时吵囔起来，府署门前妇孺哭喊，白叟哀诉，百姓激愤，混乱成一片。

他身后的耕户们一齐梗直了脖子，皆道，“若分不得五成，断不再种这地的。”

“对！五成！”耕户们纷繁应和，“若无五成，不种也罢！”

“我等原都是些无依无靠的不幸人，蒙索公不弃，许我们耕耘大沙山下的那些地步。按理我们原该每岁奉上产粮十之五以供索公，索公却道，那地本不是他家的祖产，因不忍见我们这些人饿死，便擅自准了我们耕作，现在虽有收成，却断无收纳供奉的事理。”

听罢，风灵默了半晌，沉吟道：“按说他正该是如日中天，怎就被遣来边城戍守……”

身后有人轻扯了扯老耕户的衣摆，细声道：“索公向来只收我们五成，若要缴八成，未免也过分亏损……”

拂耽延在石阶上默立了半晌，将地下的耕户一个个细心打量过来，末端沉声问道：“你们有何诉求？”

言罢便回身退进朱漆大门内，进门见张伯庸紧随身后，他停下脚步，“还烦请张县令分散百姓，安抚耕户。”

“佛奴，快些回店铺。”风灵俄然抬手阖上支开的窗棂，吃紧地就要下楼，“高朋将至，拖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