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死无对证[第1页/共4页]

两名狱卒惊魂不决，抬眼又见笼内还躺着一名，满脸的污血，直直地瞪着眼，一动不动。两人连惊骇都来不及，撇下还昏着的狱卒跑着去禀告。

丁四儿张了张口，惊道：“还得再演？这不是已将他诱了出来了么？”

狱卒低头一瞧，草木丛中鲜明横陈俯卧了一人，衣裳幞头与本身相类，恰是将要替代下来的当值狱卒。他慌手慌脚地探了探那人的脉息，犹有一脉游丝，两人从速搬挪了他至牢内风凉处，拼了两条长木凳子教他躺下。

且说索庭在囚室内一心一念地盼着母亲，内心头存好了好些话要叮嘱他母亲。事已至此，柳爽与父亲皆指靠不上，柳夫人便是他最后的拯救稻草，他测度约莫母亲还未知他现在处境，不然决计不能坐视不睬。

索庭埋头在油纸内，一面啃食羊肉一面掩蔽着他眉眼中的嘲笑。柳爽见他只顾着吃食，也不言语，嘲笑了几声，“阿庭当真是饿得狠了。”

不过大半个时候，牢房的大门又“哐当”一声翻开了。索庭向外看望去，来的却不是他母亲柳夫人，竟是柳爽。

风灵跟在拂耽延身后，发足奔进牢房，面前的索庭的形状虽骇人，却比不过她心头的震惊。狱卒从背面赶上前，战战兢兢地开了牢门。

跟着赶来的军中医士接过纸，靠近鼻端嗅了嗅，又将索庭撇在枯草堆里的羊肉、散落的齑粉翻将出来，谨慎地检察嗅闻了一番，擦动手回禀道：“都尉，蛇毒。草里、肉里皆有，索庭该是服了毒毙命的。”

“你，你，甚么人？如何认得我？”索庭坐在地下连连向后撤退。

却见那血糊糊的人一手死命拽着他的袍裾，尽力向他挪移过来，气味微小但孔殷地唤道：“索公子……索公子，救我。”

拂晓时分，牢中俄然闹腾了起来，索庭在囚室内大声嚷着要见都尉。

丁四儿在一旁就着个铜盆擦拭着脸上的畜血，听得前厅的动静，亦笑了起来，“大娘瞧我演得可还得力？”

索庭仍在两名府兵背后叫喊，俄然袍裾被人一扯，力量不大，却把他唬得错脚绊倒在地。

连喊了几遍，竟无人应。

拂耽延重重叹出一口浊气，摆手表示他不必再说，另指了一名府兵叮咛道：“往各城门去传话，若得见贾三出城，立时拿了来见。”

柳爽手中提着食盒，走近时，食盒内肉食的香气毫不粉饰地飘散出来。索庭在牢内几日并未曾好好用过一餐饭食，被那浓香一勾，肚腹更加饥饿得狠了，模糊作痛起来。

“阿庭享福了。”柳爽跟着一名狱卒进得牢房，打量了一番索庭充满青胡渣的脸颊，点头叹了一回。

说罢站起家，掸了掸襕袍，顺手往草堆中推了一把，不知塞了甚么物什出来，扭头与那狱卒一同出去了。

正磨牙解恨，牢门上俄然有了响动，索庭只当是他父亲来探，心下奋发。

索庭掀起眼皮子，向上望了望，嘲笑道：“某自有体例求个痛快。”

他捂住胸口，想喊人却再发不出声来，转刹时胸口的刺痛变成剧痛，疼得他在枯草堆里翻来滚去，恨不能脱了这身骨肉逃开，心肝仿佛教人紧紧攥住了似的，透不上气来。

一名府兵翻开了牢门，另一名顺势将胳膊上架着的“血人”推入樊笼内，那“血人”直直地便倒在了枯草堆中，了无生息，仿佛一大团沾满了血污的破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