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之子于归(一)[第1页/共2页]
“凤翎,本日是甚么日子了?”他偏过甚来望向风灵。
掐指算来,该有三十年了罢。李世民颤颤地长叹,心底默道:精华,教你单独等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开门的家仆一见风灵顷刻如失了魂,不知所措地唤老管事。风灵将手中的缰绳塞至他手里,自推开宅门疾步往里走。
阿盛上前撤去他身后的锦靠,扶着他躺下,又劝道:“贤人且有得睡,顾娘子便去替贤人跑这一趟,向延将军道个清楚。”
李世民浅笑着阖上眼,仿佛非常倦怠:“去罢,好孩子。阿延甚好,你择得不错,既是夫君,总不能负了他,去罢。且本日本该是你们的奠雁礼,却未能成礼,你去,替我向他道一声‘对不住’……”
风灵收回铜牌,乃至不及上马,从微开的城门口径直策马跑了出来,一气儿绕太长命坊,跑到了怀远坊深处那座毫不起眼的宅子跟前。
李世民寂静了好久,仿佛又有些昏沉。风灵只当他又要睡去,一想他这一整日尚未进过水米,忙上前要架扶起他,“风灵熬得些稠米汤,贤人好歹进一些再睡罢。”
汤药在热水里温着,他既不要听经文,风矫捷要去端药来予他吃。
刚要起家,便听他在睡榻上微小地唤道:“凤翎……”
“上巳花朝日……”李世民叹道:“本日,本该是你行奠雁礼的日子,却教我孤负了。”
风灵放下还剩大半米汤的银碗,勉强撑起一个笑:“贤人本日好轻易醒了,我们说些旁的罢,不说那些老气沉沉的话。”
宅子大门紧闭,风灵上马打门,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应门。
她凉得发麻的手在他的手心中回了些温,顺着他的力,跨进屋子。身后俄然一阵风,屋门也不知是如何瞬时教他阖上,风灵只觉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牢安稳在门上。
一个时候以后,长安城门已闭,延平门外乌黑的官道上,一骑俄然冲出暗中,朝城家声驰电掣过来。楼观上的戍卫老远便瞧见,禀告了当值的门侯。
戍卫接过一瞧,忙回身向身后其他戍卫喊道:“翠微宫急差,快些开门!”
他一起小跑着跟在风灵身后到了正房门前,话尚未完,看景象也不必再多言,便向风灵躬身作了一揖:“老奴无用,娘子好生劝着阿郎些,有事便唤老奴。”说罢便退出后院,命家下谁也不准出来扰。
老管事闻声而来,一面将她往里头迎,一面搓手无法道:“娘子来得恰是时候,本日下半晌,阿郎搬了两大坛子酒进屋,闭门不出,也不准人出来,老奴去问话,也讨不来一个字,屋内也不闻动静。若再叩门,便有杯盏砸在门框上……”
阿盛带着另一名内监上前,一同帮着将他扶坐起来,在他身后塞了锦靠好抵住他身子不往下滑。李世民吃了几口米汤,摆手道:“罢了。昔年顿时交战四方,现在连睡榻上都坐不住,人不负光阴,却都教光阴孤负了。”
这些话好似耗尽了他全数的力量,说着说着,气味便又弱了下去,阖眼睡去。
李世民扯动唇角笑了笑,将风灵打量了很久,“你如许的年纪最不该被孤负,却因我一己私念,想教你多伴我些光阴,一再迟误在此。去罢,回长安城去……去找阿延。”
“凤翎,不必去忙,坐着说说话。”李世民声音虽低弱,风灵却未曾听错,他确是在唤“凤翎”,一时候她不知他究竟在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