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圣物护身[第1页/共2页]
贺鲁从案上拔出小银刀,入鞘收了起来,两步绕过桌案,立在她跟前不冷不热地干笑两声,“你本就是唐天子遣嫁来的和亲公主,出降我部名正言顺,过往的数年,我不问你去了那边,现在既归,便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可敦,莫再同我耍弄手腕。”
风灵毫不思疑他的决计,她下认识打了个寒噤,重新凉到脚。可下一瞬,她蓦地忆起当年沙州折冲府内那两大箱子血糊糊的人头,外城廓乡民的哀嚎犹在耳畔,浓厚的血腥气犹在鼻端,还来不及忆得更细些,康达智一门的惨状突然突入她脑海中。
风灵点头含笑,对他渐燃起的肝火熟视无睹,悠然地冲他探了探手掌:“将军瞧我何曾想要跑了?”
风灵拧着身子躲闪了两回,他便干脆放了制住她手腕的手,双手一齐抓住了她的衣领,一面阴仄怪笑:“你这话说得不错,要以暴虐论,恐你只见了万分之一……”
贺鲁猝不及防,手指一松,顷刻的失神,金簪已然到了风灵手中。
“狼牙……狼牙络子……”贺鲁瞪着眼,不成置信地呐呐问道:“突厥族人的圣物,怎在你身上佩着?”
未几时贺鲁大步踏进帐来,女奴行了礼,上前替他褪去大毛氅便退了出去。
“这话眼下说你一定肯信,但本汗在此应诺,你腹中的孩儿,不问出处,既出世在这草原上,便是我沙钵罗可汗的孩儿,与旁的特勤弘忽都是一样。如果个小儿郎,我亲授他弓马骑射,定能成为草原上飞得最有力的小鹰。”贺鲁玩弄动手中的小银刀,仿若自语。
她不假思考地握了锋利的簪子直直地刺向贺鲁的眼睛。
“贱妇!”他暴怒如雷,一脚踏住她膝弯,踩着她的腿膝在地下碾压过,一手钳了她的一双手腕抵在她后背,一手揪了她的发髻猛向后拽过,迫使她抬头挺身,她发间的藐小发钗隔着发丝扎入他手掌,他竟浑然无觉:“恨不能挖开你胸膛一观,你但是个偶然无肺的,本汗待你如此,就换得你暴虐谋命?”
风灵朝他冷冷地翻了一眼,接过他顺着刀尖递过来的又一片肉,埋头大嚼。
风灵抬起胳膊想要将他撕扯衣领的手推开,用了几把劲皆是无用,反激得贺鲁愈发张狂,干脆一手抓握住她的脖子,阻断她的呼吸。
贺鲁在她劈面的坐下,执了一柄小银刀替她将羊腿骨上的肉一片片地削下,风灵从不与吃食过不去,多年颠沛流浪的行商,早已教会她越是处境卑劣越是要尽力进食积累体力的事理。故此她并不顺从他递来的削好的肉食。
她行动虽迅捷又出其不料,力量上却输了一大截,身子又不甚矫捷,屏息抵当了片时,终是抝不过。“当啷”一声锐响,簪子落到了地下,没了簪尖的威胁,贺鲁立时便活泛开来,不过三五招内,便将她抵在桌案边。
“本汗念着昔日情分,以礼相待,你倒真当我这儿是随便出入的商肆店铺了?”贺鲁面色黑沉下来,仿佛是将帐外的暗中阴冷一同带了出去:“你进帐时心甘甘心,并未有人勒迫,想要出帐却由不得你。”
张韫娘一行人分开的当日,贺鲁将风灵安设在他牙帐一侧,亲身检视过一利用物,刀匕簪钗,但凡是锋利器物皆命人搜了出来,挪出帐外。
她在一块布帛上拭了拭油腻的手指,不紧不慢道:“贺鲁将军可曾听过‘雀占鸠巢’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