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蠹灵[第3页/共3页]

冰冷的青石砖上, 倒映着一个玄色的影子, 长发结鬟燕尾垂下，清楚是娇俏少女的模样。

小太子握紧双拳，那柄刻刀被他暗埋没在袖中，紧紧贴着汗湿的手臂，传出些微的凉意。

“别闹！”太子抚上眉心，“让我温馨下。明日一早，还得面见父皇呢。”

“如何办？”她猛地朝前一扑，“小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之前我虽小了些薄了些脆了些，但好歹有个实体啊！现在被那大司马一烧，生生把我烧成了灰，连张纸都不是了，今后可如何办啊？”

月色自背后照来，那黑影却像是被白雾般的月光浸润，垂垂由浓转淡。

小太子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第一次见到泰安如许附身于书的鬼怪，也不免想起幼时的那些耳闻。

嘤嘤嘤嘤，满屋子都是她的抽泣声。

“你还醉着？”小太子轻叹感慨。

他却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太子抬眼。

当时他命悬一线，早死和晚死又有甚么辨别？

“真宗为励学子，颂诗传播，平话中自有颜如玉。这话本意没错，传到坊间却逐步变了味道。我幼时发展在洛阳乡间，早晨坐在麦垛上，也曾听乡间白叟讲些鬼奇特事，说冤魂怨气不散就会堆积成灵，凭借于书籍之上。有读书人翻开书，便是那勾人灵魂的蠹灵。”

她现在身子是烟灰拢起，打打不得骂骂不动。他深吸一口气站起家，举起案上那《圣祖训》扇起一阵风，呼啦一声将她吹远。

小太子讶异，细心察看她，才发明她双目无神，晕晕沉沉似的。他凑身向前，深吸一口气，公然闻到了满鼻的酒气。

“大司马，要脱手了。”

她哭得悲伤，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落下，巴掌大的小脸涕泪横流。

“你当时不怕我吗？”泰安第一次听他报告旧事，不由瞪大双眼。

小太子大气不敢出, 那地上的黑影仿佛嗅到了血腥气的狼, 浮在水面似的青石砖上，游蛇般垂垂靠近他身边。

鲜血顷刻喷涌而出，细线普通坠在摊开的册页上。小太子屏住呼吸悄悄等候，直到鲜血垂垂止住，而摊开的册页再难承载，顺着暗黄色的书脊晕在书案上, 才终究比及了方才呈现的黑影。

小太子满肚子的话想对泰安说，既恨不得骂她笨拙到在寿宴上跳出来，把本身作成现在这副模样；又想好好警告她今后万事以本身为重，她被烧成灰烬以后，他不知有多难过。

只是她厥后开口说话以后，他才逐步认识到她是三十年前亡国的小公主，中宗臭名昭著的小女儿，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