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屏风[第1页/共3页]
小太子绵里藏针。皇后不觉得忤,面上闪现和顺的笑意,轻抬右手,抚上小太子的肩膀:“睿儿长大了…”
而几近与那丧仪同时,秦家埋守在城南乱葬岗的仆人等来了一队太子的近卫,眼睁睁看着一卷竹席被草草埋在一株垂柳树下。
泰放心口揪紧,一把拽住小太子的领口,焦急地小声道:“皇后定是想了毒计害你。小太子,你去大司马府上就是狼入虎口有去无回,你可千万不要承诺啊!”
她举手投足之间,阵阵昙花暗香袭来。小太子周身汗毛倒竖,只觉她抚上他的那只手,好似一条淬了毒的蛇,冰冷光滑地贴在他的身上。
初初入宫的沈采女承蒙帝宠,已被连升数级擢至婕妤,与琅琊王氏出身的王昭容分庭抗礼。
皇后久久未答,久到泰安和小太子双双觉得皇后是在冲他立威。
小太子的目光缓慢掠过她的肚皮:“承蒙母亲厚爱,拨调北衙千牛卫给儿。现在典膳就位,儿臣自当与东宫三百近卫,同饮同食。”
就连天子也有所耳闻,戏谑小太子道:“我儿现在心系才子,日日瞧着一面屏风睹物思人,相思之苦可还好受?不若与裴家议订婚期,早些将裴氏娶进东宫?”
她嘟起嘴,半真半假地抱怨,卷起袖子来给他看被划伤的那一处:“我就说你不靠谱,还不如托人去宫外买些成品的偶人床,又精美又标致,偏生你非要拿块木头,本身做木工雕家具…”
风云变幻局势诡谲,城中各方权势比赛,谁都不敢对谁真正交心。
“哎呦!”泰安被他砸个正着,不由收回一声惊呼。
“哼…你说我禀性娇纵发愤矜奢,我还说你是个穷木工小家子气呢。明显是你替我做木工不上心,床楣把我的衣服都划烂啦,还不准我说你…”
仆人不敢迟误,立即将那竹席送回秦家。
泰安伸手扒开绣屏,暴露别有洞天的一方六合。
阁房暗淡,秦缪做梦也没想到那竹席以内,竟会是一个半尺来长未成形的胎儿。小小的身躯青紫交集,清楚的血管肉眼可见,伸直着的小手和小脚上长着长长的指甲。
宫中大监口口声声说是“圣民气念昭仪,施恩秦家”。但是秦缪随车一起哀哭至奉安太庙,冬末时分浑身大汗,稽颡以后几难起家,实在遭了一通大罪。
可说着说着,眼角又瞥到她被划破的一抹衣袖,小太子顿了顿,到底还是将替她雕的那张小木床拿了返来,取出砂纸细细地摩挲略有些粗糙的边角。
“我与你父皇说过,你为国之储君,开春以后该当领职上任,替你父皇监国分忧。”皇后猛地将手挪开,声音突然冷得像冰。
含章殿中,皇火线才起家筹办用膳。
太子书案小小的一角,却放了一张更加小的、半米长、极精美的黄梨木架子床,与泰安身量差未几是非,床上铺着青缎粉底的方巾锦帕,安插成少女闺床的模样。
这屏风一看便是女子所用。东宫内侍之间早有传言,说这屏风为太子妃裴安素亲手所绣,是太子敬爱之物,自来不准人碰。
泰安不肯一人留在东宫,晚晚都藏在小太子的心口,跟着他一同去。
泰安随便往床上一歪,脚上闲逛,一派天真烂漫,偏生嘴上还在不断地吐槽:“你这床,雕得也忒粗糙了些。昨夜我做梦荡秋千玩,睡梦中许是挥了动手。等醒来的时候,发明袖子挂在床架上,划破了好长一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