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螵蛸[第1页/共3页]

宁湛挣扎着伸脱手，想去触碰韶华。她真的返来了？还是只是一场梦？

身后有脚步声垂垂走近，韶华精美的耳郭微微一动，熟谙的、踏实的脚步声，宁湛的脚步声。

宁湛向韶华走来。

韶华与宫人一起将宁湛扶上龙床。太医再次为宁湛扎针。另一名太医开出了药方，最后一味药是海螵蛸。一名宫人不晓得海螵蛸的用量，太医正在轻声地奉告他。

韶华笑了，她感觉那一日，悠远得如同虚幻。

“啪！”宁湛抬手，打了韶华一记耳光。

韶华心中苦涩，只是点头：“如果这是你的欲望，那我尽量去做。”

韶华惶恐，仓猝上前去扶宁湛。宁湛触碰到韶华，肯定她不是幻影，就一把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肯意放开手，“韶华……韶华……不要分开我，我们一起白头到老，平生永不分离……”

寒水潭位于合虚山中，离天极门不远。寒水潭的地下水与东极之海相通，潭中生有千年乌贼，脾气残暴，嗜血，食人。

宁湛开端绝食、绝药，不管紫石等人如何劝，他都不肯用饭、吃药。过了三天，韶华仍旧没有动静，世人也都绝望了。恐怕，十五岁的少女，已经葬身在了乌贼腹中。

韶华站在晚风中，手执一支朱笛，在唇边吹奏。她吹奏的曲子，是紫石曾经吹过的《铭殇》。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暮秋时节。一纸垂危的文书，突破了玉京的安好。

“你为甚么要去涉险？如果，如果，你不再返来，我一辈子都不会谅解你。”宁湛背过了身，不再理韶华。转过身的一顷刻，他早已泪流满面。

鸳鸯虽小总相亲。当时候，还没有不离不弃，执手到老的誓盟，只是纯粹的，出自本能地感觉，如果落空了她，他就落空了一半的生命。

紫石等人在韶华的带领下，再一次去了寒水潭。本来，韶华去的是潭水最深的西面，世人找得最多的处所倒是水浅的南面。世人惊诧地发明，全部寒水潭的潭水降落了三尺不足，西面的浅滩上停顿着一只大若水车的乌贼。乌贼通体墨黑锃亮，皮肤光滑如苔，最长的一只触手长约丈余，四周的水都变成了墨红色。

宁湛卧床不起，度日如年，心中又恨又痛。他恨，恨她甚么都不说，就去涉险冒死；他痛，万一她如果有甚么三长两短，那不啻于将他的心生生剜走。他不敢设想，如果韶华一去不复返，他是否还能够独活于世。

宁湛道：“你彻夜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云风白等人，我也宽恕了，不再追缉。韶华，我只要你承诺我，不管如何，永久不要分开我，不要留下我一小我，好不好？”

韶华望着宁湛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是去寒水潭那一次吗？”

宁湛病如山倾，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气下床、上朝。韶华的河西之行，也改由萧良代去，她留在玉京清算玄武骑，留在宫中伴驾。

韶华笑了，笑得有些哀痛，“又要拜别。这一去，不知几载，不知存亡。”

宁湛躺在龙床、上，神采惨白如纸。太医在为他扎针调脉，宫女、寺人捧着拂尘、净水、白巾侍立在床边。

韶华没有答复宁湛，只是低头，吻向宁湛冰冷的唇。她的眼泪，滴落在宁湛的脸上。在这场对峙中，她也输了，谁爱谁更多，谁输得更惨烈。

韶华停下了吹笛，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