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页/共3页]

周景夕眸光微动，但是还来不及开口，蔺长泽便兀自接了下去，“人生活着本就有无尽的磨难灾厄，死是独一的摆脱之道。”他稍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柔声续道：“臣杀人，只是帮他们早些摆脱罢了。”

“荒诞！”周景夕脱口痛斥，双肩因为激烈的肝火而略微颤抖。他唇角的含笑刺痛她的眼，她气愤得无以复加，从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类人，为本身的丧尽天良找些如此冠冕堂皇大慈大悲的借口！

“厂督这话我可不明白了。”周景夕含笑转头，笑容中却蓄满塞外大漠的风霜，“你我从始至终都是相互操纵各取所需，何来孤负，何来信赖？再者说，事已至此，问这些又有甚么意义。”

他轻笑，淡淡道：“本来在殿下心中，与臣另有旧可叙，实在教臣受宠若惊。”

“……”周景夕眸光微闪，从未想过他们还能有如许安静说话的一日。

周景夕却嘲笑出声，调侃道：“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害了那么多无辜不幸的人，念再多的经有甚么用？该下天国的还是会下，诸天神佛也帮不了那些作歹多真小我。”

门别传来云霜的声音，恭谨而降落，“已照大人叮咛的办了。都城派了十五个杀手来，混入了胡人商旅中，预备乘机行刺殿下。那些杀手个个武功高强，齿缝里都藏了剧毒，被擒后便他杀了。”

他微微俯身，低头靠近她的唇，却在相隔三指的处所停了下来。含混的视野流连过她的唇和眉眼，她闻声他的声音低缓而轻柔，缓缓问：“阿满，这么多年你耿耿于怀，究竟是因为定远侯一家的死，还是因为别的甚么？”

她咬着下唇冷冷同他对视，好一会儿，俄然瞧见那位厂督缓缓站起了身。

蔺长泽特长巾掩开口鼻，侧头咳嗽了几声，烛光昏黄，竟将他惨白的唇映出了几分赤色。他垂着眼，缓缓将手巾收回琵琶袖，再开口时声音平平，又像带着料想当中的感慨，“故交相逢已逾数日，你到底还是提了这桩陈年旧事。”

“比方说，”他顿了顿，视野看向她的背影，声音愈发降落，“我孤负了你的信赖。”

闻言，蔺长泽仍旧没有半分要分开的意义。他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仍旧自顾自饮茶，周景夕大为恼火，皱紧了眉头正要开口，房门却被人叩响了。

这番话字字血泪，她破天荒地失态至极，几近是用吼的，嘶喊到最后，嗓音已靠近沙哑。闻言，蔺长泽那头堕入了一阵沉默，很久，他才缓缓展开眼看向她，以一副安静却又庞大的眼神。

“砰砰砰”三声响，力道不轻不重。周景夕面露惊奇，却闻蔺长泽淡淡问道，“都清理洁净了？”

蔺长泽沉吟半晌，复又莞尔，“说的也是。毕竟殿下与臣之间，早已无转圜之地，究查畴昔的事也不过徒添伤感罢了。”

他面色冷酷，垂着头随便地理了理衣衫，语气一派的漫不经心，“臣不过是奉旨行事。”

周景夕面露不悦，没有推测此人会无聊到用这些字眼膈应她。她微抿唇，身子一侧指了指房门，语气不善，“厂督如果闲来无事，大可与风沙渡的二位当家风花雪月对酒当歌，本将信赖他们很乐意作陪。”说着便冷冰冰地下起了逐客令，“天气已晚，本将也累了，厂督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