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水[第1页/共3页]
他从腰封里摸出个锦囊,乌黑色绢布上绣着一簇青竹,针脚混乱,把好端端的竹叶歪扭得跟毛毛虫一样,沾着些干枯发黑的血迹。隔着锦囊细细摸了摸,内里是块方形的玉佩。
半晌,她把神情清算得干清干净,板着脸道:“叶浮生,我有一桩买卖想找你做。”
薛蜜斯刁蛮,但并不是没长脑筋,扬了扬下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妙手。”
薛蜜斯美目含煞,势要把管事的抽个满脸着花,不料两根手指倏然点在她持鞭的手腕上,她只感觉腕间筋骨一震,手上力道一松,那两根指头鬼怪般虚虚划过,从她掌中好整以暇地劫了鞭子,悄悄一抖,长蛇回旋返来,乖顺地落在他手里,轻巧地仿佛只是从风中拈回了一瓣飞花。
两日以后,鬼医孙悯风到达洛阳,一番诊治以后也是颇觉毒手,定下七七四十九天的刻日极力一试,胜算却也不过五成。
自谢无衣二十岁起就少有人前来试刀,但是在三年前的一段时候,应战他的人却多了起来,乃至另有很多杀手盘桓在山庄四周,冬眠待机。
叶浮生闭眼肃立,说话咬文嚼字像个酸儒大夫:“浮生如一叶,人死如灯灭。鄙人叶浮生。”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光阴催。
管事的脸胀得通红,忍不住要跟这标致刁蛮的大蜜斯普通见地,叶浮生这回倒是手快,一把按住他肩膀,侧头笑道:“谢薛蜜斯抬爱,可惜在轻贱命一条,只但愿温饱不愁,没甚么弘远寻求。”
她说得极不客气,叶浮生却笑了起来:“倘若我有一天当真死光临头,也必魂化轻风飞越千里,给他托一个梦去。”
薛蜜斯嘲笑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背后乱嚼舌根莫非不是大错?”
叶浮生正色道:“不签卖身契!”
管事的身形一滞,面色跟焉瓜如出一辙。叶浮生回身,一手指着本身的眼睛,一手拍了拍右腿,有些哀伤:“蜜斯你看我眼瞎腿瘸,能抵甚么用?”
他哼着一曲《秦风·无衣》,把香囊又揣了归去,点头晃脑地走了。
薛蜜斯连呼吸还没过了一轮,兵器就被人轻松夺了,她不成置信地看着阿谁周正都雅却有些落魄的男人,他一张脸毫无赤色得像个活鬼,却另有着如许的本领。
刻痕由浅入深,从锋芒毕露到气势内敛,好似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逐步长成深不成测的前辈高人。
“滚你个犊子!找死去吧,没人收尸!”管事的气呼呼地甩开他,扭头套顿时车,一骑绝尘,几乎甩了叶浮生一脸泥点子。
此时雨势已止,天光也亮堂了些,叶浮生双目又浑沌下来,只能勉强看到些许表面,他干脆闭了眼,一手虚引:“薛蜜斯,请下车吧。”
听到这里,叶浮生便明白了,面前这位薛蜜斯,便是谢无衣独一的门徒薛蝉衣。
管事的握着银子,气得直颤抖,连连拍着他的肩膀:“我救你返来,没图甚么,你不必为了我们去蹚浑水!这些江湖人士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刀剑无眼,你一个又瞎又瘸的残废凑甚么热烈,仗着三脚猫工夫上树不敷还要上天吗?”
薛蝉衣端倪有些冷酷:“五湖四海,三教九流,这江湖哪一天不死人?自古存亡有命繁华在天,你许了诺,就必然能做到吗?”
“人死如灯灭……”薛蝉衣嗤笑一声,“你又没死过,如何晓得死是这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