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人当铁匠[第5页/共8页]

水香当真地想想，而后说：“竹叶子（牌九）。”

家人死力挽救祁二秧子，想尽体例。比方，娶个女人拴住他的心，女人不比骰子好玩。亲人们也太一相甘心，在赌徒眼里，最冲动的是手摸牌的滋味……父亲说：“我最后问你一遍，能不能不耍？”

“祁家炉掌柜。”

一揭两瞪眼，也称一翻两瞪眼。一种比大小点的打赌，最简朴的打赌。

“我身上早给你打上祁字，还差铁活儿上的印记。”女人说，她讲得不无事理，祁二秧子的锤子已经在一个女人身上敲出较着标记，人、铺子统统都是他的了。

祁二秧子见到一个针鼻（眼），宽宽且敞亮的针鼻，本身蓦地变成一根线。他仗着胆量问：“你招门徒吗？”

“爹，爹，给我一捧酒糟吃吧！”祁二秧子饿透腔，要求道。酒糟是用来喂猪喂牛的，他饿得要吃酒糟。

砰！小锤落。

“啊，对呀，你教我。”她说。

“噢？”

“有房盖挡着，飞不上天。”

戴铁匠当真教，李小脚学得很快，能够掌钳领门徒打铁。丈夫俄然病倒成为炕巴儿――瘫巴，歌谣：炕巴儿，往炕上一趴，饭不能做，锅不能刷――不能掌钳打铁，他说：“你当掌柜的吧。”

祁二秧子给捡来的女婴起了乳名――小顶子。祁铁匠有了一个女儿。日子久了，没人看出他们没有血缘干系，和切身生养的一样。李小脚在小顶子八岁那年得了场病死了。

“我最担忧灯不亮。”匪贼大柜说。

戴铁匠不能抹套子，兑现承诺，开端教她打铁。之前忙时她帮拉风匣，他爱看她拉风匣的姿式，手握横杆，丁字步，一推一送身子前曲后仰，像一条跳舞的鱼。他插科讥笑道：“你是不是深思干那事儿呢？干那事儿，你就闭着眼睛。”

打锤的节拍由掌钳的批示，郝大碗手里的小锤相称于音乐批示的批示棒，打大锤偶然是两人，按照活儿的劳动强度而定，像打制马镫属于小活儿，只山炮儿一小我抡大锤。

“送给了我爷爷。”祁二秧子机灵，父亲是大孝子说送给爷爷大抵逃骂，也是实话实说。

砰砰！大锤落。

“大碗，你掌钳，打马镫。”祁二秧子忙着女儿的事，活儿交给大门徒去做，毛坯、粗活先由郝大碗领着做，最后的工序粗活儿他再伸手，说，“抓紧打，按期交货。”

男尊女卑的年代，买卖店铺都是男人做掌柜、老板、经理，女人有范围特别行业，如倡寮的老鸨，三江有家大烟馆经理叫四凤是个女人。铁匠铺掌柜绝对没有女的，畴昔必定也没有。女人难当家，轻视的谚语云：骡子驾辕马拉套，老娘们当家瞎混闹。如此大背景下李小脚开铁匠炉不挂牌子就不难了解。

二

躺在棺材中的李小脚，脖子白净净的，他引以高傲。洗刷了铁匠脖子黑的千年热诚。

“嘿嘿，来个野鸡闷头钻……”天南星说。

铁匠铺的门老是朝着街敞开着，烘炉旁的铁砧子前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锻打一根穿针（缝麻袋用），这是最见功力的粗活儿。有句鄙谚：“打铁匠拿起了绣花针。”意为太轻松吗？不然，铁匠砸出藐小的针难道易事。女铁匠较少见，祁二秧子面前就活生生一个，她在打一根针。一身蓝色重生布（把旧布、旧衣服毁掉加工，重新纺成线而织成的粗布，是伪满国对东北人的配给品。）工装，头戴一方素花头巾，脖子系着茄紫色布条，同工装靠色的套袖，袜忽褡（鞋罩）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