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多风雨，不如早归家[第3页/共5页]

*

顺治十年，初秋。

“诺敏、”吴克善长叹了口气：“这里不是科尔沁。”

“你跟我一样，永久也逃不出这个囚牢。”

“为何你肯赦免天下人，却独独不肯放过我！我不懂，你为甚么这么讨厌我？”她诘责着，眸中一片破裂的晶莹，却愣是不肯化作眼泪。

“甚么‘娘娘’、‘主子’的，这些称呼我再也不要听了。”她声音徒冷，眼中飞过草原的雄鹰，桀骜孤绝的神情，流淌着凛冽的美。

寺人锋利的声音传来，她才恍然回神，天气已经全暗，重重宫殿只剩下幽蓝的表面，霏霏细雨飘在脸上，清冷而舒畅。

“摄政王是来找额祈葛的，我归去做甚么？他总不会要见我吧。”她撇撇嘴，看着一脸严厉的乳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我甚么都没瞥见。”她回身欲走。

“你说甚么，再说一遍！”顺治顿时有些反应不及，多尔衮归天后，他算是扬眉吐气了，没想到竟被这新入宫的皇后给将了一军。

她回过甚，高傲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你——”她惊诧地瞪大双眼，只觉胆怯，她不成置信地看着顺治，脑中一片混乱，既然相看生厌，为何还要将她查得通透？

她低头不语，红烛的柔光照在身上，周身的装束皆流光溢彩，唯独那张斑斓的脸庞清冷非常。

“启禀皇上，静妃求见。”

这女子不是襄亲王的福晋董鄂氏么？她吃了一惊，却不及闪避，已被董鄂氏收在眼底。

“恭喜皇上新添皇子。”

诗文说她在冷宫里黯然度日，传闻却说她重返科尔沁草原，众说纷繁，却始终是一个迷。

红烛明灭间，顺治悠悠的声音好似谩骂，她侧过甚，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孟和安达，给我弹几首曲子吧。”她坐到孟和身边，懊丧地往草地上一躺，头枕动手心，只觉天空中云絮缥缈，仿佛垂垂远去的旧光阴，暖和却溢满哀伤。

“我们草原上的女子傲然如风，才不会做任你出气的玩偶。”

“为甚么要穿这个？猎奇特啊！”她别扭地点头，乳娘和侍女还是将那粉色的旗装罩在了她的身上。

“格格，该归去了。”侍女催促道。

“额祈葛……孟和安达……”她追到廊下，终究抓住了一只微温的手臂：“我们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不成胡说。”吴克善对女儿一贯没甚么脾气，但见她卸下钗环，想戴回蒙古帽时还是制止了她：“诺敏，你就要结婚了，满人有满人的端方。”

她在亲人的宠嬖中长大，骑着小马驹在草原上驰聘，婉转的马头琴声在风中飘零，弓足花如胡蝶般残暴绽放，她昂头看着无边的苍穹，天真地觉得本身永久都不会分开这片苍翠冶丽的六合……

“那你现在不是找到和顺如水的挚爱了吗，就放过我吧。”

“您现在虽不是皇后，但也是一宫之妃，另有太后撑腰，日子没您想的那么糟。”

顺治一向借端迟延婚事，吴克善等得有些烦躁，她却一脸的漫不经心：“额祈葛，有甚么好焦急的，皇后总会让我当的，不过当多久就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