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九死不悔[第8页/共9页]

徐行之面对着那人焦糊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又对峙了半晌，眉头不耐烦地一皱：“……啧。”

……这申明他不过也是一只亡魂罢了。

他咬着牙低声道：“徐行之，你知不晓得我觉得你死了很多年了……”

他的声音还是被烧坏过后的沙哑可怖：“……你要走吗？”

口哨声很清澈，仿佛能渗进湿漉漉的岩石里去。

徐行之大言不惭：“或许是我长相过分漂亮吧。”

话音未落，又一道光门在三人四周敞开。

徐行之走出山洞，在河边蹲下，心中仍有一股不实在感，盘桓不去。

他半透明的双手直直穿过了徐行之的身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尽尽力攥紧了拳头。

徐行之萧洒地将扇面一开，乐呵呵地答：“那是天然……”

徐行之说：“我们在这里歇息会儿。你放开我。”

但四周毕竟是太静了，静得叫民气头打怵，徐行之干脆吹起口哨来。

周北南将身材前倾，当真问道：“他晓得我们快找到蛮荒‘钥匙’的事情了？”

徐行之挺无法的，又不敢去拍打他的身材，恐怕一不谨慎把他脆弱的胳膊腿儿给震掉了：“哎，醒醒。能醒过来吗？”

另一方面，在怪物云集的蛮荒里，一具根基保持着人形的怪物仿佛并不是那么可骇。

他身上片片皮肉跟着拉扯的行动簌簌落下，但他却像是压根儿发觉不到疼痛似的。

徐行之回身，边走边想，名字既是定了，究竟起个甚么姓才好呢。

……要背。

少女闻声转头，见一陌生男人，不觉惊奇，微微歪头。

再出山洞时，黑影仍趴在徐行之背上，身上裹着徐行之的外袍。

蛇只剩下一颗完整的蛇头，而躯干则是一具蛇骨，只藕断丝连地勾连着一些腐肉。

徐行之脑筋还胡涂着，张口叫道：“周瘦子。”

他挺流利地吹完一首古调小曲儿，然后本身对本身真情实意地歌颂道：“吹得真好。”

徐行之和他对峙了几秒，不为所动：“起来。”

所谓鬼修，是依着“众生必死，死必归土”的事理，能驭鬼，亦能驭尸。

正如骨女所言，这帮来袭扰巨塔的人很快如潮流般败退，拖兵曳甲而去。

来人一身绀碧青衣薄如蝉，佩带雷击枣木阴阳环，听到问好声，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只言简意赅地应道：“……好。”

周北南身故多年，又是陆御九部下的鬼奴，严格说来早已算不得人，顶多是陆御九部下的人形兵器，只能靠鬼兵杀人，却碰不到除了陆御九以外的任何人。

“天啊。”徐行之睁大了眼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说的话你竟然会信。周瘦子，你真敬爱。”

他喃喃地念叨：“……徐师兄？”

他将剑柄再一转，剑身化为一柄雕镂着铜蛇头的丈八长矛。

蛮荒里不存在白日, 天幕沉沉，像是老者眼上生出的脓翳。这里应当是新下过一场不小的雨, 骤雨初收, 天气暗淡，林木蓊郁, 绿潮溶漾。

大抵是错觉吧。

两锋相抵，划过一道电弧，缨枪硬是从中间把那箭镞劈了开来！

不可，姓徐的话，兄长定然分歧意。

黑影不动，只仰着头看徐行之。

他肤质极白，白到有种模糊发着光的感受，所谓的“男色撩人”，他大抵只占了后两个字，浑身高低横生一身雾蒙蒙的懒骨慵态，却不叫人腻烦，眼角微微朝上剔着，眼尾处染了一抹天然的丹红色。